秦曜淵眉頭舒展,聽話地抱住小秾華,而五皇子則氣血上頭。
“淵兒?你——”
“怎麼了?”秦秾華笑了,一無所知似的:“……你不也是安兒嗎?”
好了,這下秦曜淵的眼神也冷了。
“我和他怎麼能一樣?!”
秦曜淵抱著貓站了起來,五皇子話音未落就被嚇得后退一步。
貓嚇人。
抱貓的人也嚇人。
上一個挨了對方拳頭的人還躺在床上,他絲毫不想步前車之鑒。
秦秾華一臉疑惑,反問他:“你們都是兄弟,如何不一樣了?”
五皇子氣得不想解釋。
她如何能懂?
她就是心太好了,看沒主的流浪貓可憐,喝不上水的百姓可憐,這莫名其妙冒出的九皇子也可憐——她看什麼不可憐?
可能就是看他這個親人俱在,喝得上水,又沒被虐打的弟弟不可憐吧。
盡管,他是她的雙生弟弟。
有她的襯托,他自私的心里話怎麼說得出口?
“瞧我——你來了這麼久,我都忘了請你坐下。結綠,去把陛下賞的好茶……”
“不必了!”
五皇子壓著怒氣,拂袖而去。
碧琳站在門口,想攔又不敢攔,手無足措地看著秦秾華:
“公主,要把五皇子追回來嗎?”
秦秾華說:“你去吧。”
碧琳立即往殿外跑去。
“公主真要把他追回來?”烏寶問。
“她追不回來的。”秦秾華神色篤定。
果不其然,一炷香的時間后,碧琳失望地回來了。
“他去哪兒了?”秦秾華問。
“回稟公主……五皇子去春回殿了。”
秦秾華揮揮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碧琳退下后,秦秾華看著小碟里剩下的桂花糖糕,唇邊揚起淡淡的嘲笑:
“無事延瑞宮,有事春回殿。重來一次,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公主……”烏寶說:“那碧琳,您還要留著嗎?”
結綠收回投給碧琳的鄙夷目光,說:
“公主不如把這丫頭早些打發了吧,我看她一顆心劈成兩半,一半在太后那兒,一半在五皇子那兒,反正橫豎不在公主身上!這樣的人要她何用?”
“碧琳上次挨了憐貴妃一巴掌,都沒等天亮就把狀告到了太后那兒。”秦秾華笑道:“這樣的人還不算有用嗎?”
結綠剛要說話,一名小宮女端著玉盒走進后院:
“公主,金吾衛指揮僉事方正平送來了一盒枇杷。”
烏寶檢查過后,把玉盒拿到秦秾華面前。
造型精美的玉盒里盛著幾十粒嫩黃色橢圓大果,湊近一些,還能聞到成熟果子上的淡淡枇杷香。
秦秾華問:“他留話了麼?”
“沒有。”小宮女猶豫片刻,補上一句:“……但是,奴婢走了以后,方僉事也沒離開。”
這個方正平。
秦秾華拿起一粒形狀飽滿的枇杷端詳。
現在離枇杷結果的季節還有一兩個月,雖不知他是從哪兒搞來的枇杷,但顯然花費了一番力氣。
她抬眼,看見秦曜淵直直地盯著她手里的果子,揚唇道:“這是枇杷,吃過嗎?”
他動作輕微地搖了搖頭,懷里的小秾華仰起頭,黑溜溜的一雙眼睛跟著他的下巴轉。
秦秾華拿起一顆枇杷,親自剝給他看,剝完以后,問:“學會怎麼吃了嗎?”
他點點頭。
秦秾華捏著濕潤的枇杷朝他遞去,少年對這套流程已十分馴熟,乖乖張嘴,任她投喂。
枇杷進了少年嘴里,秦秾華笑道:
“既然學會了,阿姊今后要吃的枇杷、葡萄、獼猴桃、芒果……就都拜托你了。”
秦曜淵:“?”
旁觀的烏寶不由暗中為公主豎起大拇指: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不愧是公主!
他又學到一招!
秦秾華笑瞇瞇地看著剛任職鏟屎官不久,就又上任首席水果剝皮師的少年,說:
“枇杷雖然有潤肺、止咳的藥效,但果核和新葉帶有輕微毒性,要記得吐……”
她剛說到這里,就見少年的喉嚨大幅度滾了一下。
兩人都愣住了,一動不動地對視著。
終于,秦秾華回過神來。
她神色誠懇地安慰著臉色發青的少年:“……少量誤食,不妨事,往好的方面想,還可疏肝行氣、利水消腫……”
少年不買賬,用譴責的目光看著她。
她忍笑道:“是阿姊的錯……重要的事情,下次一定先說。”
秦秾華合上玉盒,遞給一旁的結綠,笑道:“母妃愛吃枇杷,三日后母妃造訪,屆時拿出來招待。”
“公主怎知娘娘三日后要來?”結綠好奇道。
“五皇子去回春殿訴苦,以母妃的本心,怕是想明日一早便來。”
秦秾華淡淡地笑著,臉上說不出是諷刺還是自嘲。
“可是母妃又知道我想得多,怕我因此和五皇子生了齟齬。一天,太急躁,兩天,太明顯,三天,正好,三天后,以母妃的性子,她卻又舍不得再看五皇子煩悶了。”
秦秾華說完,頓了頓,對烏寶說:“你去看看方正平走沒走?”
烏寶領命,沒一會就跑了回來,說:“沒呢,還在宮道上站著。”
秦秾華起身,秦曜淵也跟著站起,她回頭對他笑道:“我過會就回,你要乖乖等我。”
少年停下腳步,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
小秾華扒拉著他的褲腿,一邊喵喵撒嬌一邊往上爬,想要他的關注或是擁抱。
兩樣,一樣都沒有。
等秦秾華的身影消失不見,他立即邁出腳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