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的被子蓋好,剛要離開,忽然,一只酥軟的小手揪住了他的袍子。
“玖玖別走,不要離開我……”
她似乎在嗚咽著,五官緊緊皺成了一團:“我會乖,你要好起來,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啊!”
被她揪住了袍子,君琰玖怎麼拽都拽不開,只能繼續在她的軟榻上坐下,一只手放在桌上,撐著額頭。
第二天一早。
當清晨的一縷陽光照在她的眉眼上她才醒來,一看手里抓著一截紫色的衣袍。
她眨了眨眸子,望著君琰玖的背影。
他就在那里,用手枕著額頭睡。
“玖玖。”她喊了一聲,嗓音有些沙啞。
她有些愧疚,怎麼就抓著了他,害得人家在她床榻邊上坐了一夜。
君琰玖眠淺,也醒了過來。
“公主。”
陸卿立刻坐了起來,發現他袍子上那塊已經被她抓得皺皺巴巴了,真絲面料,非常明顯。
“你……”她開口,“你昨晚怎麼也不叫醒我?”
君琰玖笑了笑:“奴才怎敢?”
“在我面,我準許你不稱呼自己為奴才。”陸卿說。
君琰玖卻不置可否:“這是宮里的規矩,不能壞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不可僭越。”
陸卿垂眸不語。
君琰玖輕輕試探的問了一句:“昨晚,公主似乎做了噩夢?”
陸卿的眸色變得復雜。
許是昨日他的氣息就在身邊,她想起了和他的前世,想起了他死在她懷里的那個瞬間……
那種撕心裂肺,萬念俱灰的感覺現在回憶還是刻骨銘心,一身冷汗。
直到,早上看到他的背影,她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君琰玖。”她開口,“你能讓我抱抱你嗎?”
君琰玖望著她,神色復雜。
她那雙墨一般漆黑的鹿眸里,鐫刻著他看不懂的神傷。
他長睫顫了顫,站到了她面前。
陸卿撲了過去,緊緊的抱住了他。
當抱緊他的那一瞬,她感覺到她的心安定下來了。
須臾,他輕輕推開了她。理了理袍子:“公主,奴才要去伺候皇上上朝了。”
-
下朝后,君琰玖便差人去了船廠。
他的船廠并不是自己在經營,明面上有個代理的掌柜,就是那個掌柜在經營,所以蘇亦承并不知道船廠的真正主人是他。
蘇亦承的船廠里,底下的人不知道合約的事,只好上報給了蘇亦承。
蘇亦承萬沒想到和約是真的,風風火火的趕來船廠,才知道公主一口氣租賃了他六成的船,而且都是好船???
如果不遵守合約,違約金要出租金的十倍!!!
蘇亦承看到合約的內容,火氣蹭蹭的往上涌。
昨天公主是真的來跟他簽約的??
公主在坑他?
帶著狐疑,他風風火火進了宮。
“公主,蘇大人求見。”很快,就有宮人通傳。
精心打扮過的陸卿用粉黛勾勒完眉尾最后一筆,看了眼銅鏡里清純無辜又貌美的女子,滿意的放下了騾子黛。
一襲粉嫩裙衫讓她看起來身姿搖曳而弱不禁風。
“蘇大人。”
她打了個哈欠,“本公主才起呢,蘇大人這麼早就來找本公主有什麼事?”
蘇亦承直直的望向她,見她懵懂無知的眼神又有些吃不準了。
“公主,昨日與臣似乎簽訂了一個合約。”他猶豫著開口。
陸卿說:“是啊。怎麼了?”
蘇亦承說:“昨日微臣一時不察,沒注意合約內容,這條合約,即將租走微臣一半以上的船,可否,讓對方退一點點?”
陸卿滿臉驚訝。
“昨日蘇大人不是看過合約了嗎?因為本公主不懂這些條條框框,還特地提醒過蘇大人,務必要仔細的看,免得坑了你呢。”
蘇亦承有些尷尬。
說過是說過,可誰能想到她真的是來跟他簽約的?不說好了是來睡他的嗎!
他硬著頭皮,半晌憋出了句:“敢問……是何人,竟能讓公主效勞?”
陸卿很自然的說:“前日一位友人來找過本公主,送了本公主一枚簪子,說是想和蘇大人做生意,但是又搭不上蘇大人這條線,這才找到本公主。本公主尋思著,這不過是個小忙,就答應了……”
接著看似恍然大悟:“哎呀,是不是本公主上了他的當,害得蘇大人為難了?”
蘇亦承還來不及說話,陸卿就一臉愧疚的說:“都怪我,要人家的簪子做什麼,那我把簪子還給他,再去跟他去說道說道吧,或者蘇大人有什麼損失,本公主賠給你!”
蘇亦承自然不會讓陸卿去說的,更不可能讓她賠錢,連忙說:“不必。也是下官自己沒有看清楚合約的。”
他壓下眸底晦暗翻涌的情緒,說:“不過是幾艘貨船而已,不打緊的,既然是公主的朋友,那下官就當與他交個朋友了!”
陸卿立刻笑得璀璨如花:“蘇大人好氣度啊!”
蘇亦承只覺得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能笑了笑,退下離開了。
陸卿勾了勾唇角,望著他的背影,心滿意足的用他聽不到的聲音說了兩個字:“蠢貨。”
最終,君琰玖這邊的負責人拿到了船,立馬跟他匯報了此事。
君琰玖得了消息,立刻去找了陸卿。
“船已經拿到了。”
“恭喜呀,現在蘇亦承的水上承運能力弱了,把握好機會。”
陸卿笑嘻嘻的。日光下,她一張精致的小臉人畜無害,一雙水眸明晃晃的,還露出一顆閃閃發光的虎牙,襯得她嘴角的梨渦也異常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