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連心，藍皓意此時疼的青筋爆出，全身肌肉幾近痙攣。

　　顧緣給自己點了根煙，吞云吐霧中，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若隱若現，煙慢慢飄散，她微微出神。

　　藍皓意暴露了。

　　雖然藍皓意害得她差點被HZ國警方抓到，但她其實并不怨他，只是沒有想到，KZ會把審訊藍皓意的任務交給她。

　　她不能拒絕，也沒有權力拒絕。

　　藍皓意被審了三天，她也在這不眠不休的呆了三天，每次一閉上眼，耳邊都會響起那痛徹心扉的慘叫。

　　她進特訓營的時候，營長做過一番講話——你們可能會死在營里，臥底進去之后，甚至可能慘死，暴露之后，會被折磨到求死不能！但是，你們要記住！你們是軍人！軍人，就要有軍人的信仰，就要有軍人的堅持！

　　藍皓意堅持下來了，一直到現在。

　　那截小手指鮮血淋漓，靜靜的躺在地上。

　　顧緣朝他走了過去，藍皓意什麼動作都沒有，他完全沒有了任何力氣，甚至連呼吸都覺得疼痛無比。

　　到了如今這樣，死對他來說是最大的解脫。

　　“現在肯說了嗎？”顧緣語氣毫無起伏。

　　藍皓意垂著頭，只用一個頭頂回答她。

　　顧緣吸了口煙，坐回椅子上：“不著急，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一根一根的來。”

　　在被剪到第三根手指的時候，藍皓意徹底暈了過去，而KZ上面也下了最新的命令。

　　審了這麼久，藍皓意都沒有說出半點消息，KZ認為藍皓意已經沒有什麼用了，讓顧緣殺了他。

　　收到這個消息，顧緣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的。

　　等藍皓意數不清第幾次被水潑醒時，發現他的腦袋上頂了一把槍，黑漆漆的槍口對著他，他忽然笑了，笑著笑著，就有淚流了下來。

　　他終于……要死了啊……

　　“還有什麼遺言嗎？”顧緣問。

　　遺言？

　　藍皓意恍惚了一下，隨后抬起頭，示意顧緣走近一些。

　　顧緣靠了過去，聽見藍皓意用微乎其微的聲音說：“我妹妹……拜托你……”

　　說完，朝顧緣狠狠的呸了一聲。

　　“來啊，殺了我啊——”他用盡全身力氣吼出最后的這句話。

　　顧緣神色漠然，朝他舉起槍。

　　不知道是哪里，有遙遠的歌聲傳來。

　　親愛的戰士啊，你可會想家？

　　親愛的戰士啊，你可想爸媽？

　　希望可愛又勇敢的你們，都能滿帶一身榮耀回家……

　　手指下移，摸到扳機，輕輕扣下。

　　砰。

　　……

　　林塵從夢中驚醒，等坐起身，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外面雷聲轟鳴，一瞬間的光亮照亮整個房間。

　　傾盆的大雨狀若瘋狂的下，似乎要洗刷盡這世界的一切罪惡。

　　林塵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沒有開燈，房間里黑漆漆的。

　　她端著杯子，走到窗邊，看著雨滴砸在玻璃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溺水之人在對著船上的人呼救。

　　想抽煙時，林塵才發現自己并沒有買煙。

　　她只在偶爾心煩意亂的時候才會想抽煙，但自從重生以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心亂如麻的感覺了。

　　一道閃電刮過天空，照亮林塵有些蒼白的臉。

　　她站在窗邊，看著遠處在風雨中飄搖的路燈的橘色光，神色淡的像清晨的霧一般。

　　若真說起來，藍皓意暴露不是她害的。

　　審訊藍皓意也不是她要求的。

　　不殺藍皓意會讓KZ對她起疑，但是，她也沒有辦法救他。

　　這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不怪她，可是……為什麼罪惡感會這麼深重呢？明明有那麼多的理由給自己開脫，為什麼偏偏……會這麼難受呢？

　　仰頭喝完杯子里的水，林塵把杯子朝身后隨手一扔。

　　玻璃杯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窗邊的人影靜靜的立著，宛如一座雕塑。

　　大雨嘩嘩的下了許久，黎明時才停，林塵一直站在這，寸步未移。

　　太陽從地平線上慢慢升起，照亮大地，房間漸漸明亮起來，一室的玻璃渣，看著有些狼狽。

　　少年那張好看的臉卻在燦爛的陽光下顯得有幾分冷漠。

　　終是一夜未眠。

　　作者有話說：

　　6年的臥底生涯，沒有人知道顧緣背負了多少，她孤獨的走在黑暗的路上，向著前面的依稀的光，唯有堅定，才能成功。

　　這是顧緣的無奈與心酸。

第33章 江州市

　　向老師請了假，林塵買了機票，當天就飛到了江州市。

　　到江州市時已經是中午了，估摸著藍皓雪現在還在學校上課，而后半夜自己也根本沒睡，林塵找了個酒店休息了一下，想著等藍皓雪放學了再去找她。

　　……

　　江州市第九中學是一所算不上多好，也算不上多差的中學，里面有調皮搗蛋的學生，也有認真學習的，甚至還有許多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青年攪在一起的混子，總而言之，這個中學就是魚龍混雜。

　　此時正值放學時刻，許多穿著校服的男男女女從校門口涌出來，校門口停著各種各樣的車，來接孩子的家長都伸長脖子朝校門口看，盼著自己的孩子走出來。

　　在對面的馬路上，幾個染著頭發，嘴里叼著煙，張口閉口就是老子老子的年輕人，圍著一輛鬼火摩托，嘻嘻哈哈的談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