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是這兒!」
楊恬指著面前兩棵樹:「一高一矮,我就說我沒記錯!」
我看她臉上的認真,不似作偽。
忍不住問了一句:
「恬啊,你以前自己出過門嗎?」
她秀氣的眉毛擰起:
「為什麼要自己出門?沒有司機嗎?」
哦,原來是路癡啊。
那沒事了。
我冷漠地終結這個話題,扛著鏟子就開挖。
楊恬粉拳緊握,在旁邊給我打氣:
「加油!」
「蓓貝,用力,不要憐惜我!」
呲啦——
我手一抖,鏟子差點沒砸到自己的腳。
不是,這話可不興喊啊。
蒼沐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他雙眸微瞇。
僅一眼,楊恬就立刻閉上了嘴。
甚至因為害怕,開始控制不住地打起嗝來。
「嗝!」
「卡沓!」
「嗝嗝!」
「卡沓卡沓!」
我的刨地聲,和她的打嗝聲,完美地湊成了二重奏。
優雅,真是太優雅了。
直到鏟子發出一聲沉悶的摩擦聲。
「挖到了!」
瞬間,一神一鬼都看了過來。
我剛要用力把土層挑開,眼前就驀地多出一團黑影。
速度奇快,直沖面門。
「蓓貝!」
耳邊響起楊恬的喊聲……和風聲。
等我回過神時,腰被摟住。
草木香氣,爭先恐后地往鼻子里鉆。
蒼沐衣袖翻飛,剛剛竄出來的那團黑影發出一聲慘叫,化成了虛無。
「有沒有被傷到?」
見我搖頭,他才松開手:
「愛財的同時,能不能也顧及一下自己的小命?」
「要是被那尸鼠咬到,你這凡人之軀,不出片刻就會因尸毒攻心而死。」
細聽之下,竟從這話里聽出了幾分別扭的關懷之意。
也正是因為這樣,我難得地縮著脖子沒有反駁。
蒼沐見我盯著他,下頜微微緊繃:
「看什麼看,低頭!」
我不服:「干嘛?」
他深吸口氣:「你頭發亂了。」
我下意識伸手去摸:
「沒亂啊。」
蒼沐直接伸手去推我的腦袋,我整個人就往后仰去,摔了個四腳朝天。
艸!
……之前應該罵回去的。
我沒好氣地爬起來,隱約聽見他在嘟囔著什麼「我亂了」之類的。
呵。
亂不死你!
等我扭過頭,就看到楊恬在捂嘴樂。
那笑容,簡直一言難盡。
「還笑?」
「趕緊來找你的簪子!」
二十億可還在土里埋著呢。
這兩人……
能不能靠點譜?
8
下山時,我笑得見牙不見眼。
發財了。
楊恬抱著自己的尸骨,有些傷感。
看她這樣,我都不好意思樂了。
剛準備安慰兩句——
她哀怨無比道:
「這白骨太干癟,我之前可是 36D 啊!」
我一臉懵。
錯付了,告辭!
蒼沐明顯也看不下去,他一步踏出,徑直消失在眼前。
「明天一早,我就去警局。」
「等事情結束后,再把你的尸骨厚葬。」
我象征性地安撫了下楊恬,轉身去攔出租車。
她在身后喊道:
「棺材要用金絲楠木,其他的我睡了會過敏!」
腳一滑,我直接摔進車里。
司機晃了晃腦袋:
「奇怪,怎麼感覺耳邊嗡嗡的?」
……
楊家別墅。
有人敲響了二樓主臥的房門。
下一秒。
「滾!」
男子怒斥聲從里面傳出。
管家苦著臉,咬牙道:
「先生,方大師來電說,山上的墳被人動了。」
話音剛落,屋內安靜了一瞬。
緊接著,房門被打開。
楊天成衣衫不整地走出來,身后還跟著個性感的年輕女孩。
他滿臉驚怒:
「你說什麼?」
半個小時后,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趕到。
一見他,楊天成就迎了上去:
「方大師,我派人去看過,尸骨不見了!」
「這……」
方崇抬手直接打斷:
「尸鼠死了,那人就是奔著尸骨去的,墳邊定還殘存著些許氣息。」
「別急,我有辦法找到他。」
說完,輕拍袖袍。
周圍陰氣四溢。
有只面目猙獰的鬼物,從他的袖口飄了出來。
9
回到家后。
我小心翼翼地把簪子放好。
蹺起二郎腿,美滋滋刷起了手機。
只不過待著待著,就感覺渾身冷颼颼的。
現在可是夏天啊。
空調都沒開,室內溫度卻低得像冰窟一樣。
我搓了搓胳膊,狐疑地——
從衣柜里搬出了幾條毛毯。
不管了。
快樂第一位!
兩個小時過去后,人越來越精神。
剛想起身倒杯水,耳邊突然有個聲音陰惻惻地問:
「你還睡不睡了?」
我心里一驚。
這麼嘶啞難聽,肯定不是蒼沐。
但緊接著,身子就被往旁白一拉。
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我詫異:
「你,你進入換聲期了?」
他嘴角抽了抽,伸手向半空中抓去。
下一刻。
空空蕩蕩的地方現出個枯瘦鬼影,全身黑氣縈繞。
它正滿臉怨毒地看著我。
蒼沐眼底泛起冷色,揚手就捏了個法訣。
那鬼影瞬間蜷縮成團,臉上的五官猙獰地擠在一起,發癲似的直顫。
嘶。
看著都疼。
我訥訥道:「這怎麼有只魘鬼?」
蒼沐凝眸望來,意味深長:
「你懂得挺多。」
沒等我接話,他又繼續說:
「既然認識是魘鬼,那也知道它必須得入夢才能勾人魂魄吧?」
「安蓓貝,你可以啊。」
「讓負責壓床的鬼,凌晨三點還在看著在床上刷手機的你。」
我:「……」
眼神飄忽間,不慎和那鬼影對上。
它嘰里咕嚕,罵得可臟了。
我無辜攤手:
「真的不怪我。」
「還有四個小時二十分鐘五十八秒就要變成富婆了,這誰能睡得著?」
魘鬼,卒。
當然,不是被我氣死的。
蒼沐見它張牙舞爪,還想撲過來,抬手就給滅了:
「那邪道豢養的這鬼物,害過不少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