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回道:
「燒過香了的!」
不提不要緊,一提那人更氣了:
「一支香你也好意思說?」
他傾身上前,頗有些咬牙切齒:
「別的先不提,讓我剛就算了。」
「你紅繩還系得死結!」
我眨眨眼。
離得近了才留意到,這人身上的衣衫……
好像有些破爛凌亂啊。
我心虛得后退兩步:
「你,你被那女鬼糟蹋啦?」
話音剛落,對面人的臉就黑了。
他伸手一點。
我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掠去,直直撞上了那寬闊的胸膛。
嘶。
還挺有料。
怪不得女鬼愛糟蹋。
4
「你說誰被……」
后面那兩個字對這人來說,似乎難以出口。
頓住后,他怒氣更盛。
我求生欲上線,連忙把頭搖成撥浪鼓狀:
「不是你!」
「被霸王硬上弓的,絕對不是你!」
轟——
整座山神廟,狠狠晃動了一下:
「我這是和那女鬼打斗,打的!」
近在咫尺的那張神顏,暴跳如雷。
我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
「啊,對對對!」
「你雖然打不過,但還是很頑強地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話還沒說完,眼前的人直接伸手把我嘴捏了起來:
「閉嘴!」
「要不然,我怕自己會忍不住草菅人命。」
我識趣。
在嘴邊,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他才深吸口氣,惱怒道:
「剛和天宮那些老家伙纏斗過,我神力十不存一。」
「再加上有紅繩牽制,傷不了那女鬼,要不然,我彈指間就能滅了她。」
說著說著,又望向我:
「你打的死結,真是用心了啊。」
我訕笑。
這不是怕系不緊,那紅繩跟著我嘛。
他「呵」了一聲:
「解開死結后,我才堪堪把她困在廟外。」
「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掙脫開,你醒后須立刻給我上香。」
「有香火蘊養,我神力才能快速恢復。
」
我下意識捂住了兜。
這一動作,讓面前人雙眸微瞇:
「要錢,還是要命?」
我不假思索:「要錢!」
他沉默了。
半晌,才幽幽開口:
「你朋友在廟里也留了氣息,難保那女鬼之后不會找上她。」
我神情無比懇切:
「怎麼稱呼?」
「信女,誠心上供!」
話音剛落,眼前的一切開始崩塌、潰散。
耳邊先是傳來了聲輕嗤。
而后那個聲音變得縹緲:
「吾名,蒼沐。」
……
我猛地驚醒。
緩了一會兒后,起身就出門買香。
半夜三點。
誰家好人去敲白事鋪的門啊?
老板差點被嚇死,好一頓數落后才把香給我。
因為理虧,我都沒好意思講價!
心痛到無法呼吸!
就地蹲在了十字路口,我嘴里念著「蒼沐」兩個字,點燃一大把香。
煙霧裊裊升起。
片刻之后,空無一人的街道突然變得扭曲、虛幻。
等反應過來時,自己又置身于了廟中。
「香,還是那麼劣質。」
蒼沐看過來,抱怨意味明顯。
我挑眉:「你也沒少吸。」
沒等他回話,一旁傳出了嗚嗚的哭聲。
嗯?
順著望去,廟里的墻角處正蹲著個人。
說是人,也不太恰當。
因為,她此刻雙腳離地,全然是飄著的。
「這……」
我目光投向蒼沐,他有些不耐地揮了揮衣袖:
「你惹上的那女鬼。」
「先前意識完全被怨氣支配,被我打一頓后清醒了。」
「我本來因為神力才恢復兩成煩得不行,她還在這里哭哭啼啼。」
「念在沒害過人的份上,沒給滅了,等會兒就讓鬼差來趕緊接走!」
女鬼一聽,勉強止住啜泣。
她連連搖頭:
「仇人還在逍遙快活,我不要入輪回!」
也許是害怕蒼沐,她哀求的眼神落在了我身上。
我剛想擺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女鬼神情急切:
「求求你們幫幫我,我有錢的,報酬不是問題!」
「二十億,夠嗎?」
蒼沐勾了勾嘴角,他戲謔地指著我:
「她是活人,可花不了冥幣。」
誰知道女鬼順勢點頭:
「我知道,不是冥幣,是人民幣。」
嚯。
二十個億。
富婆中的戰斗機啊。
我上前一步,對她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
「girls help girls !」
5
蒼沐原本還要喚鬼差。
口口聲聲說因果循環,萬事萬物自有緣法。
我立馬表態:
「傷天害理之事不做,違法亂紀之事不做。」
「有錢后,我日日來給你上供。」
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用香來解決的。
如果有——
那就多加兩根!
果不其然,他開鬼門的動作一頓,沒有繼續。
女鬼見有戲,趕忙保證道:
「對,我不會讓大人為難的。」
她開始講述起自己生前的事:
「我叫楊恬,是楊氏集團的獨生女。」
我訝然:
「楊氏集團,那個進出口國際貿易公司中的龍頭老大?」
楊恬點了點頭,臉頰微紅:
「還……還好啦,除了有點小錢,別的也沒那麼厲害。」
我捂住心口。
很好。
看來二十億,穩了。
「三個月前,我爸媽因為一樁生意,連夜趕去外省。」
「誰知道,卻在途中出了車禍。」
楊恬的聲音漸漸哽咽。
「雙親驟然離世,我根本就接受不了,總覺得其中有蹊蹺。」
「多次去找那肇事司機,他偏偏矢口否認,只說當時自己是因為疲勞駕駛才出了事故。」
「可直覺告訴我,他一定有問題。」
「果然,他入獄不久后,就有人在暗地里幫其運作,減輕刑罰。」
她說到這里,眼里全是恨意:
「你們知道那人是誰嗎?」
「我爸爸的好弟弟,我的嫡親叔叔!」
「爸媽走后,他主動站了出來,心疼地說,要幫助我打理公司事務。」
「我原以為,叔叔是我在這世上僅剩不多的親人了,沒想到,那其實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