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將門開了一條縫，和外面的狐貍對話：

「所以，這個對象一定得是狐貍精嗎？」

門外的狐貍說：

「人類也可以，甚至人類的喜愛更能有飽腹感，因為狐貍精的心都是掰成很多份用的。」

我點點頭，轉頭又想起「心上人」那回事，問道：

「那……狐貍精不能只和一個心上人度過一生嗎？」

外面的狐貍疑惑地歪了歪頭：

「狐貍精……真的會只有一個心上人嗎？」

狐貍精的多情是天性，一是為了減輕四處覓食的罪惡感，二是為了讓他們能夠健康活下去。

想到這里，我也算是放心了下來。

這樣的話，就不用擔心金夾雪餓死了吧……？

06

結果沒想到最大的難關是金夾雪本人。

無論我怎麼勸說，他都不愿意和我出門，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本來想循序漸進，讓他認識一點好人，再順水推舟地開飯。

結果第一步就遇到困難，他根本不愿意出門。

「你這是怎麼了？前幾天不是還喊肚子餓嗎？」我問他。

他埋在被子里小聲反抗：

「狐貍精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不理解他在鬧什麼別扭，我湊上去揉揉他的腦袋。

按理來說不應該是這樣的。

狐貍精餓極了，就會不由自主地出門尋找「配偶」，但這條天性在金夾雪身上完全不奏效。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啊？

我看了一眼時鐘，再不出門就要扣工資了。本來家里養狐貍精天天開暖氣就已經節衣縮食了不少，再扣工資就要睡大街了。

我松開他拽被子的手，他在外面努力抵抗的尾巴終于啪嗒垂到地上。

「我要去上班了，你實在餓了就自己出門，好嗎？」

我說。

剛剛還掙扎的金夾雪突然安靜下來，一聲不吭地將頭埋在枕頭里。

我拉開門，安靜地離開了。

孩子不吃飯，多半是慣的，餓一頓就好了。

07

壞了，今天加班加太晚了。

我開門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家里靜悄悄的，連燈也沒開。

金夾雪蜷縮成一團，趴在玄關睡覺。

變回狐貍形態，想必是餓得不行了，維持不住人形才會這樣。

好糟糕，這樣怎麼談戀愛，難道要給他找只母狐貍回來嗎？

我輕手輕腳地走上去摸了摸他的毛，好在毛色還是金色的，還沒有到危險的程度。

然后我彎下腰打算把他抱到小窩里，低頭卻注意到他的身體和尾巴之間托著的一只毛絨小狐貍。

金色的，大耳朵大尾巴，點了兩個眼睛。

果然，那一座被他妥帖地收起來的狐貍毛小山此時已經不見了，全都化成這一只小狐貍。

那個小小的掛件被他的尾巴小心地圍起來。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在碰他，睜開眼睛，抖了抖耳朵，將尾巴抽開，那只毛絨小狐貍掉到地上。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湊上來，舔了舔我的指尖。

原來是因為讓我擔心了，所以討好似的在道歉。

我嘆了口氣，將小狐貍掛件收到包包里，拿出手機查看了余額。

決定了，明天就去買只母狐貍。

08

母狐貍買回來了，很可愛，雪白的小小的一只。

抱著她回來的時候她還在我的臂彎撒嬌，和最初把金夾雪抱回來的時候一樣。

我將小母狐貍舉給金夾雪看，洋洋得意：

「看，我挑的是他們那最好看的一只。

眼睛、鼻子和皮毛，都沒得挑！」

狐貍形態下的金夾雪圍著新來的小狐貍嗅聞，蹭上去和人家貼貼。

我滿意地看著這一切，覺得自己的審美真是太好了。

金夾雪聞著聞著就往地上一倒，尾巴甩得飛起，被香飛了。

結果小白正舔著他的頭頂，金夾雪突然爬起來哼哼唧唧地跑到臥室里，砰地把門踢上了。

什麼，他沒看上我幾千塊買的白狐貍？！

我坐在原地崩潰，不知道該為接下來要養兩只狐貍崩潰，還是為自己打水漂的幾千塊崩潰。

小白狐貍似乎察覺到我的情緒不對，甩著尾巴嗒嗒嗒地跑了過來，往我的懷里蹭。

蹭上來了又伸出舌頭舔我的臉頰，把我舔得笑起來才罷休。

我將小白狐貍抱起來，蹭了蹭她的頭頂。

嘭的一聲，懷里的毛絨小狐貍突然變成漂亮妹妹。

09

「你也是狐貍精？！」

我嚇得跳開之后，小白的眼里明顯有些受傷，垂著眼睛，讓我內疚得心里一陣抽痛。

但這是原則問題。

小白坐在地板上，用尾巴把自己卷起來，看起來十分委屈。

我深吸一口氣：

「那你努努力，去勾引一下他行不行？這孩子一直沒飯吃，我擔心他餓得快死了。」

小白愣了愣，似乎對此感到疑惑：

「狐貍精……餓了就會去找吃的，他沒有嗎？」

上次的狐貍也是這樣和我說的，但無論我用什麼方法，敞開門也好，把金夾雪丟出去也好，他都不會到處亂跑。

我在家的時候把門打開，等他自己跑走。

但他就當作看不到，在家照常梳自己的尾巴毛。

梳到一半還會跑過來找我，將梳得蓬松的大尾巴舉到我的面前，笑盈盈地看著我：

「你摸摸它。」

一邊說，一邊用尾巴尖打著卷，鉤住我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