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的確很在意她,在意到一次次地認同她、否定我。
「貓貓真的好煩,我每次都會被它吵到。」
可是我的貓很乖,平時連叫喚的次數都很少,只有我閑暇時陪它玩,才會發出一些聲響。
——所以,她是在暗示我很煩。
我最開始是這麼想的。
可我一抬起眼,對上的卻是她小心探究的目光。
雖然她斂得很快,但我還是捕捉到了。
那時我沒多想。
可此時此刻跟程在河再次說起這件事時,我突然有了個奇怪的想法。
李枝枝似乎并不是在覺得我煩。
那種眼神,就像在試探我在庭院里陪貓玩的時候,是不是窺探到了什麼東西。
一件足以威脅到她的東西。
所以她在嘗試用一只貓的死亡來警告我。
我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口袋里的 U 盤。
覺得事情開始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15
程在河沉默著聽完了我的敘述,朝我伸出了手,卻不知道為什麼又頓在了半空。
「喂,你哭了?」
我抬手一抹才發現臉上冰涼一片。
「對不起,我沒保護好它。」
程在河低頭看了我一會兒:「你別難過……所以你現在還想不想再抱一下貓?」
我不明所以,又看見他興沖沖的目光,還是點了下頭。
他立馬笑了:「這不巧了嗎。」
少年一把拉下松垮的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純棉短袖。
上面的圖案是自印的,赫然就是一只美短,跟當時他送我的那只幾乎一模一樣。
「這樣,我把我借你抱一會兒,你別哭了行不行?」
「滾。」
我笑罵了他一句。
但無論如何,我糟糕的心情都因為他這陣插科打諢而有所好轉。
打包完別墅里所有的東西之后,我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我還沒安排好自己的住所。
我打開手機檢查了一遍名下的其他房產。
大部分的公寓平層都被我以低價租給了我團隊里的骨干人員。
——這也是一種拉攏人心的方式。
還有幾處別墅遠在郊區,這時候拖著這麼一大堆行李過去實在不太方便。
就在我思索之際,少年懶懶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喂,李蘇葉,幫我個忙行不行?」
我轉頭看他。
程在河坐在我身邊,把頭抵在車窗上,百無聊賴地翻著手里的書。
那是我高中的競賽資料書,他明明沒看進去,卻把書頁翻得嘩嘩作響。
「我家的房產在我出國那兩年就陸續賣出去了,這次回來是在市中那邊租了個房子,」他伸出手來一比劃,「大平層,三百平,租金一個月快四五萬了,你幫我分擔點行不行?」
可他自己現在是最頂級的球星之一,周薪就在五十萬英鎊以上,更別說他爸媽還經營著那麼大一家跨國品牌。
誰缺錢他都不可能缺錢。
我立馬反應過來,他是看出了我的窘境,別扭地邀我去跟他同住。
見我久久沒說話,他又補了一句:「嫌貴啊?那我出九,你出一,這樣行不行?」
我眼神復雜地看著他,心臟一點一點跳躍著。
「程在河,謝謝你。」我低聲說。
他揚了揚手里的書:「那你拿這本書跟我換唄,公平公正,誰也不虧。」
16
程在河拿鑰匙開了門,客廳的燈剛被打開,我就聽到一陣「喵喵」聲。
我小腿一癢,一低頭就發現一只美短繞著我腳跟走了兩圈,用一雙水汪汪的貓眼好奇地打量著我這個陌生來客。
「程在河?」我心口一軟,抬眼看向程在河。
程在河瞥了我一眼,解釋道:「哦,它跟我當時送你的那只是同窩生的,那只母貓就生了這麼兩只,我自己養了一只,另一只就給你了。」
我蹲下身,輕輕地撫了兩下它油光水滑的背毛,在心里為我沒保護好它的姊妹給它道了個歉。
「你在這兒幫我給它喂點貓糧,我去幫你鋪床。」
當天夜里,我在陌生的環境里有些輾轉難眠。
我下了床,準備去客廳的陽臺吹會兒風。
不料剛把房門打開一點點,就看見程在河摸黑蹲在墻角的貓窩邊,嘴里絮絮說著什麼。
他說得很投入,根本沒有發現我的房門開了條縫。
少年聲音緩慢又認真:「說好了哦,明天一早等她一出來,你就跑去她面前,要逗她開心,知道嗎?
「嗯……但現在不許叫,不要吵到她睡覺。
「你要是做得到,我就再給你做一次之前在曼市做過的那個貓飯,公平交換。」
我眼眶一熱,喉頭似有所哽,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但我知道,十六歲時那陣渴求而不得的涼風,在這一刻,跨越了地中海的細浪與廣闊的歐亞大陸,終于在二十二歲這一年吹到了我心上。
17
第二天早上,我久違地睡到了十點以后才醒。
吃完早飯之后,我剛準備拿出筆電處理工作,就被程在河一聲喝止住了。
「蘇葉,別開電腦!」
我皺了皺眉,用探詢的目光看他。
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于是放緩了聲線:「李蘇葉,你身體才剛好幾天啊,倒也不用對你們家生意這麼掏心掏肺。
」
我覺出古怪,視線落到他倒扣在沙發上的手機,干脆走過去把他的手機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