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過白澤。
但沒見過她這般沒有常識的白澤。
修真界這些個修士,一旦自己修為上不去或者想裝逼的時候,就開始想邪門歪道。
打各路神獸妖獸的主意。
小白敢這般告訴旁人,她是神獸,怕是沒經歷過被修士追殺的恐懼。
所以,無塵后來會同意帶著小白,并不是小白執著地偷偷跟了他一個月,而是他莫名有些不放心小白哪天為了護無辜孩子,又只能用原型嚇唬邪祟。
然后,被修真界某個心術不正的修士給盯上。
是以,無塵起初是將小白當作自己的弟子待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感情變了的呢?
無塵自己都有些記不清了。
或是那日,無塵問她「你父母都沒有教過你這些常識嗎」,小白突然有些落寞地笑了笑,回「他們就記得吵架去了」時;
或是小白被他念經念得昏昏欲睡,卻為了能繼續留在他身邊,強撐著眼皮不敢睡,只好掐一把自己的大腿,把自己掐得淚眼汪汪時;
或是小白跟他的劍靈有說有笑,一起出門,回來時,手里拿著一堆戰利品,小白還很貼心地給他帶了一份。但他不但不覺得開心,甚至想把劍靈再丟寒潭里泡一百年時。
哦,他真又將劍靈丟寒潭泡了幾個晚上。
他唯一記得清楚的是,有一晚,小白練完劍,薅著頭發對頭頂的星空煩惱,「我到底要不要跟無塵表白啊?」
他聽著這話,內心樂開了花。
然后,他不得不承認,從最初,小白在他這里就與別人不一樣。
他大概是在最初遇見小白時,就對小白種下了情根。
只是自以為是師徒情。
「師徒情?」
劍靈終于找到了報復他將自己丟寒潭的機會,瘋狂吐槽他,「你見過誰家師父因為徒弟貪吃,就陪著徒弟從街頭吃到巷尾的?你見過誰家師父因為徒弟半夜不睡覺,就自己也半夜不睡覺,陪徒弟看星星的?」
劍靈頓了頓,「還是你見過誰家師傅因為徒弟想要一把法器,就巴巴跑去雪山里蹲萬年一遇的雪靈獸,還一蹲就是大半年,為了薅禿雪靈獸一家三口的毛,還助人兒子化形!甚至打算抽自己的神魂,再分自己半身修為,就為給徒弟一把心儀的法器的?」
劍靈還白了眼他,「抑或,你見過誰家師傅因為徒弟羨慕別人有家,有兄弟姐妹,就打算結束自己的遠游生涯,準備找個地方創建門派陪她玩的?」
「這待遇,你是不是對師徒情有什麼誤解?傻子欸!」
那聲「傻子」的音,劍靈咬得特別重,語調特別歡快。
無塵:「……」
無塵:「也是,倒是我遲鈍了。我將要給她煉的法器煉成了,就拿這法器去告白。你別大嘴巴,不然,送你寒潭千年游。」
劍靈報復的快感瞬間沒了,「……我感覺自己像一條好好在路上走著的狗,突然被人踹了一腳。」
劍靈想叛逆,慫恿小白直接告白,還給她出餿主意。
那餿主意被無塵連著小白一起罵了一頓。
但無塵后來最后悔的卻是,他與小白沒有結下血契。
若是結下血契,他便能第一時間知道小白有危險,而不是在小白都已經墮煞,險些殞命后,才知道。
或者,退一步講,若是他與小白結了血契,小白便算有主的神獸。
按照神元大陸的規矩,她也不至于被別的門派之人盯上。
30
小白有危險時,正是無塵尋好了門派地址蒼山,替小白煉制她想要的法器,閉關三年時。
小白在他閉關后,閑來無事,應了她新交的朋友,幾只能化形的靈獸的約,出門了一趟。
卻再沒回去。
她被萬劍宗的人給盯上了。
萬劍宗宗主新創的獵獸陣,用在了她的身上。
蒼山一帶,本就多靈獸,萬劍宗宗主不是帶人來特意尋她的,只是剛好遇見了她跟她的朋友們。
便拿她們當小白鼠驗獵獸陣的威力。
而小白還作死不聽勸,明明無塵跟她說過很多次,遇見打不過的修士就趕緊跑路,先保自己的命。
她卻為了救自己的朋友,明明已經跑出去了,又掉頭跟萬劍宗的人干了起來。
沒干過,被萬劍宗的人打回了原型。
白澤神獸啊,多難遇見,馴服一只就足夠在神元大陸吹個千年了。
萬劍宗宗主即刻令人布陣。
獵獸陣的第一道天雷落下后,高站于山巔的萬劍宗宗主以為能馴服了眼前的白澤,卻見白澤突然腥紅了眼。
那道天雷讓小白想起了自己做父母出氣筒時的時光。
那時的她,在最無助時,曾無數次幻想過,大家一起毀滅了吧。
但她在那時,卻一念成佛,還做過山下失怙孩子們的傘,只因那個凡人姑娘的一點善意。
此刻,她回頭,看了眼她想救下的朋友們,為了活命,她所謂的朋友們竟將她推進了陣中。
抬頭,萬劍宗宗主的臉,這一刻倏忽便與她父母的臉重合了。
于是,成魔,也不過一念之間。
等萬劍宗宗主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小白以血畫陣,念念有詞,「以吾之血,飼世間萬煞,以吾之魂,招世間萬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