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睡衣因為濕氣,變得透明。
完全變了個味道……
「我沒有——」
我想解釋。
沈書謹起身,將我抱坐在辦公桌上,困在懷里,「沒有?」
我語塞,手緊緊攥著,在眼神即將閃躲的那一刻,被沈書謹狠狠吻住。
充滿侵略性的氣息瞬間席卷了我的理智。
我渾身發軟,緊緊抓住他的領子,喘不上氣來。
許是身體的記憶太深刻,我竟然有那麼一刻,回應了他。
書桌上的文件掉了一地,存錢罐摔得粉碎。
他低著頭,喘息兩聲,拉開抽屜,掏出了什麼東西。
「沈書謹……你等等。」
他動作一頓,拿那雙讓人無法抵抗的眼睛看著我,卻帶著點隨和和縱容。
「怎麼?」
「我有話要說。」
「說。」
「我今天,花了筆錢。」
「所以呢?區區五千塊,你也要跟我掰扯明白?」
我咽了咽唾沫,「我今天只想來……謝謝你。」
沈書謹短暫地盯著我看了會兒,突然收了那絲溫和,眉梢的笑意重新歸于平淡。
「為了謝我,就要跟我睡?」
「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沈書謹目光犀利,不容逃避,「林若初,你告訴我,你現在這個樣子,跟我搞在一起,到底是因為什麼?」
我沒有說話。
「喜歡」倘若說出來,會因為我們之前的金錢關系,變得廉價又虛偽。
沈書謹也沒給我回答的機會。
他抱著我,一路從書房到了臥室。
連我哭的時候,都沒放過我。
最后沈書謹說道:「沒關系,林若初,我不介意這樣過下去……」
第二天,沈書謹出差了。
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8
沈書謹果然說到做到。
解除了對我的封殺。
那些負面的惡評,幾乎一夜間消失殆盡。
唐編輯感慨:「不愧是沈家,動動手指,就差點讓咱們公司倒閉……一念之間,又能讓咱們起死回生。」
「你跟沈總,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嘆了口氣,「就那麼回事。」
唐編輯一噎,「你不會真的……」
我點點頭。
當年我搬家的時候,正好趕上梅雨季。
我坐在小貨車后排的一堆雜物上。
沈書謹追在后面,聲嘶力竭。
「若初,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我可以不去頂尖大學,隔壁大學給的多,你等他們錢到賬。」
「我馬上就打給你,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那時候的沈書謹,一窮二白。
我說:「沈書謹,我需要很多錢,現在就要。有人可以給我。你不要再說了。」
干干凈凈的沈書謹,一次又一次摔倒在爛泥坑里,狼狽至極。
唐編輯嘆了口氣,「誰知道他會變成商業巨擘呢……」
「不過他們沈家內斗也挺嚴重的。聽說他爸爸有好幾個情人,兒子女兒有八九個。」
「能從那種地方拼出來,掌權,也挺不容易。」
是啊,誰也沒想到。
沈書謹的夢想,明明是當科學家的。
一周后,我拿到了新的助聽器。
與此同時,影視公司舉辦了一場晚宴。
只邀請了唐編輯一個人。
我坐在對面的小酒館里。
手機突然彈出一張照片。
是一個人的背影。
他西裝革履,側顏俊逸,顯然是剛出差回來的沈書謹。
「聽說你們結婚了?」
許妍朝發了個吐舌頭的表情,「那他回來,怎麼來了我這里啊?」
昏暗的燈光,顯現出沈書謹優越的輪廓。
我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拉黑了她的微信。
結果下一秒,她換了個陌生的號碼打過來。
第一句就是:「聽說你聾了?」
我僵在原地。
她笑出聲,「真是這樣啊,怪不得有人告訴我,你戴著助聽器。」
「林若初,騙婚可是犯法的,沈書謹知道你殘疾嗎?」
我手心出了汗,「你為什麼要這樣?我們之前是朋友——」
「看你不順眼,不行嗎?」
她有些不耐煩。
「既然拿了錢,就乖乖待在犄角旮旯里,一定要回來刷存在感嗎?」
我突然像被人潑了盆冷水,連聲音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你怎麼知道我拿了錢?」
那個夏天所有不美好的回憶,驟然涌來。
我和許妍朝被一群小混混堵在巷子里。
她伺機跑了,留下我,被人痛打一頓。
最后一棍子,落在我耳朵上。
鼓膜穿孔。
后來我媽媽的攤子也被人掀了,滾燙的熱油澆在了媽媽身上,嚴重燙傷。
有人給了我十萬塊錢,威脅我離開。
這件事,只有我和那個人知道。
那頭沉默了會兒,許妍朝「嘖」了聲。
「還是被你猜到了,真麻煩。」
我一直以為是意外。
許妍朝與我同為受害者,所以我不曾怨恨她丟下我逃跑。
可是她卻在許多年后,告訴我,我所有的苦難,因她而起。
她笑出聲,「一點點小錢,就讓你跟狗一樣,去了外地。你要不要再試試?」
我手指發麻。
那十萬,最后也沒能治好我媽的燙傷和我的聽力。
而報警后,因為缺乏證據,抓不到一個嫌疑人。
她笑出了聲,「若初,我教你,打開錄音,我承認,那些事,是我做的。」
「有本事,你就報警抓我。」
我氣得渾身發抖。
錄音的時間已經跳到了第三分鐘。
她模棱兩可的話語,遠不足以成為證據。
許妍朝笑得渾身發顫,「你該拿我怎麼辦呀,林若初。
」
「你好可憐。」
「就連喜歡的人,都被我搶走了呢……」
那些嘲諷的話語,化作嗡嗡的聲音,鉆進耳朵里。
跟血液的撞擊聲,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