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今日……心情有些微妙。
他與我一前一后在冰面上緩步朝岸邊走去,到了岸邊,他如往常一樣說了幾句作別的話后便離開了。
而我站在原地,偶爾看看頭頂的星星,偶爾看向遠處的湖心亭。是我說錯什麼話了嗎?還是……有什麼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只是傅臨澈說,三日后亥時他會從南城門那兒走水路離京,我想了想,轉頭去往了聽雪宮。李瑟瑟在宮里的內應是負責采買的宮女,而我想在三日后的晚上混出宮去。
橫豎皇后傷了腿,就她的脾性,這幾天定然會鬧騰著讓傅臨清去探望她。
那樣也不用擔心傅臨清會在我出宮后突然到南菀宮來。
我潛入聽雪宮的時候,李瑟瑟剛在宮人的服侍下洗浴完,宮人端著用具魚貫而出,屋內只剩下李瑟瑟一人。
而我揭開屋頂的瓦片一躍而下,李瑟瑟被我一嚇,險些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林寶珠,你膽子是真的肥。」她把茶杯推到桌子內側,「三日后你要出宮?出宮倒是不難,正巧原本那日,小杜也要替我傳家書,到時候你便喬莊一番,到聽雪宮北面的宮墻外候著,跟她一道出宮就是。」
見李瑟瑟答應得干脆,我也不多駐足,轉身從窗口翻了出去。
回到南菀宮時時間尚早,宮門口依然燈火通明,素心一見我便雀躍道:「娘娘,皇上送來了好多東西……」
我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若非迎接我的人是素心,我幾乎都要以為自己走錯宮殿了。
茗心見我臉色不對,默不作聲地把素心拉到一邊去,扭頭叫幾個小太監把賞賜都搬到庫房里去。
「娘娘您沒走錯地兒。」茗心看了看那一堆賞賜,雖然她自己也一頭霧水的樣子,卻還是解釋道,「興許是皇上知道娘娘您罰跪受了委屈才特意差人送來這麼些東西。」
茗心見我還是不可置信的樣子,又小聲補充了一句:「奴婢用李有才的頭擔保,那些賞賜沒下毒,真沒下毒。」
我一頭霧水地回到寢殿,等殿內熄燈后,我整理了一番出宮時需要準備的東西,打包好了塞進衣柜里。
我想起自己放在暗匣里的那一串佛珠,忽然極想用指腹摩挲過每一粒佛珠,卻轉念一想,那到底是佛前供奉過的東西,與我是不堪配的。最后,我只是打開匣子,細細端詳著這串佛珠,像是在念著它的主人。
分明一個時辰前才剛與他分別,此刻我卻還是不自覺地望向窗口,指望著窗邊會有一個總是帶著三分笑意令人琢磨不透的和尚。
我打算在他明日離宮之前,把佛珠給還回去。
將佛珠放回匣子后,我突然想起那個藏了暗門的柜子,陸小黍失寵后這柜子也沒人會再打開了,正好給我放東西。
正打算處理包袱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和撩動簾子的聲音。我連忙抓起桌下的包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竄上了床鋪。
被子一蓋,誰也不愛。
這個時候還會來的也只有傅臨清了,他看到這包袱里的宮女服,立馬便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他若是知道我想出宮,下一秒他就能叫來二十個太監抬著棺材吹著嗩吶送我出殯。
不過一會兒,他走入內殿,徑直朝柜子走去。
嚯,看來時隔多天傅臨清終于想起他還有個老相好陸小黍了。
我裝作被他吵醒的樣子側了個身,將包袱塞到被窩里,如往常一樣嘴欠地調侃道:「喲,這不是皇上嗎,終于想起陸……」
只是下一秒,他用一個沉重的鎖鎖住了柜門,接著木質的鑰匙順手就被他丟進了一邊的炭火盆里,火舌瞬間便吞噬了鑰匙。
我看傻了眼。
不……就算你不想見陸小黍,把柜子封起來倒也大可不必……我還指望能借這柜子放點東西來著。
傅臨清望了我一眼,遲疑了片刻后緩步朝我走來,而我伸手探入了枕下。
這時候,李有才進來行了個禮道:「皇上,之前宴會結束的時候,皇后娘娘說自己腿傷未愈,想請您過去瞧瞧來著。
他止住了步子,轉身同李有才一道去探望皇后了。
23.
傅臨澈打著新年之際要回龍臺寺為百姓祈福為由,在第二日早上便離開了王宮。他動身的那會兒我還在被窩里睡大覺,于是那佛珠又留在了我手里。
三日后的傍晚,我把素心叫到內殿,帶著十分的歉意一記手刀把她打暈過去,然后將她塞到了床上,順便用被子蓋得嚴嚴實實。
摘下珠釵,卸去粉黛,換上一身最常見的宮女服,我帶上佛珠快步趕去了聽雪宮。
李瑟瑟的內應宮女小杜已然候在宮外,見我來了也不便行禮,只恭順地低聲道:「貴妃娘娘,請隨奴婢來。」
我跟著她坐上出宮的馬車,看著她不動聲色的將一個塞得鼓鼓囊囊的荷包遞給了宮門的侍衛,接著馬車慢悠悠地駛出了王宮。
「娘娘莫要耽誤了回宮的時辰,否則奴婢也不好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