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新月小說 玉汝于成 第16章

《玉汝于成》第16章

我明明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連蜜糖罐都掀不開的弱女子。

不過要是可以,我倒是挺想把太子天靈蓋掀開來。

莊哲行動作慌亂扶住我,本是溫和的眸中已現厲色,“阿蓁,我后悔了,我不想等了。”

“嗯。”我沒力氣回應他,也不知道箭頭是不是涂了什麼,居然讓人一邊疼一邊覺得暈。

27

我來到一個燈火通明的地方,說不清是宮殿還是閣樓,里面歌舞升平,一片安和。

只是下一刻,輝煌的高樓馬上傾塌,刀刃劃破了錦緞衣裳,刀尖染了無數人的鮮血,偌大的建筑頓時陷入了滔天的火光之中。

朝我而來的箭矢上的血光,寒徹骨。

我被驚醒的時候正是箭矢朝我眉心射來的瞬間,驟然睜眼,渾身濕透。

腿部的傷口讓我動彈不得,稍稍一動疼意就往心口鉆,迷糊了我的意識。

我眼睜睜地看著紗帳上的陽光不斷移動著,直到門打開,一抹亮色透入。

玉蘭送藥來了,她一看我醒過來頓時帶著哭腔喊我,吵得我頭都在疼。

“王妃我都以為你回不來了,那幫人是鐵了心想除掉你,居然下毒……!”

“那……為什麼沒死成?”我干涸著嗓子問道。

這問題把她問愣住了。

“據說是莊家二公子恰巧路過,拔刀相助,送您回來的時候順道請太醫去了。”

“哦,這樣。”

所以說,我又多能多活幾天了?

我心里苦,我回頭不僅要說,還要大聲說。

“不過看莊公子也是個好人,昨晚都守了一夜,天明時候紅著眼走了。”玉蘭自顧自道,“肯定是困了,可惜還得回去換官服上朝。”

“王爺呢?”我隨口問道,然后捏著鼻子灌了整碗藥,眼睛都不帶眨的。

“王爺謝過他之后也陪了一夜,這會子上朝呢。”

玉蘭還想給我塞個蜜餞,但我搖搖頭拒絕了,因為這種充斥鼻腔的苦澀才能讓我保持清醒。

咚咚咚咚——

過了一會,有人敲門,動作還不輕。

玉蘭小心翼翼地開了門,然后臉色一變,怒道:“怎麼又是你?!上次你鬼鬼祟祟的我就想抓你了,這次來的正好。”

“玉蘭姑娘饒命,這不是送藥來了。”

于斌的聲音響起,下一秒就被玉蘭扭住耳朵硬生生拖進屋里,昨晚殺人也不眨眼的于斌此時狼狽地拿著藥被拽進來。

“嚴姑娘……”他立馬眼神瘋狂示意我,

“喊什麼呢你?喊王妃!”玉蘭怒吼道。

我揉了揉發疼的額角,讓玉蘭暫時放過他。

“那個嚴姑娘,”他的稱呼死不肯改,“公子說等下來接您回去養著,此處不是個好地方。”

說完之后,他還小心翼翼地看了玉蘭一眼,生怕玉蘭又揪住他的耳朵。

但玉蘭沒有,只是疑惑地看著他:“你家公子是誰?你不是那個馬夫嗎?”

咳咳,于斌輕咳幾聲,沒回答。

玉蘭立馬看著我,我也沒回答。

“他確定?”我問他,心中確實有點懷疑,但更多的是詫異。

于斌篤定地點了點頭,“公子他說,今日會將剩下的事情料理完畢,您就別操那個心了。”

剩下的事情?

他看我還是面露疑惑,繼續道:“太子陽奉陰違侵吞軍餉、私下買賣官位、結黨營私等一系列腌臜擺不得上臺面的事,都會一件不落清算。屆時御史臺會一同參奏此事,請求圣上按照我朝律法處置。”

這些本該是我需要花點時間借江震燁的手收集的情報,竟然最后讓他先出手了。

若真是如于斌所說,那就相當于給了皇上一個廢太子的機會,只是這個機會不是江震燁給上去的,而是莊哲行遞的刀子。

莊家本就尚未站隊,這樣做似乎又沒什麼立場問題。而且涉及到軍餉一事,確實是他們家了解得比較清楚……

“玉蘭,幫我拿紙和筆來吧。”我表示知曉之后示意玉蘭,玉蘭不明所以,但還是取來了。

拿起筆的瞬間,我又有點迷惑了。

“王妃,你要寫什麼,直接口頭說就行,不必如此麻煩。”玉蘭道。

“和離書怎麼寫,之前沒寫過呀。”我嘟囔道,玉蘭臉色煞白。

28

最后還是于斌比較靠譜,立馬不知從何處找了個范本給我對著抄。

不是我連和離都不走心,只是第一次寫,不知從何下手。

你要說莊哲行的缺點吧,說來說去就是人比較容易沖動;那你要是讓我說江震燁的缺點,咳咳,你先給我倒杯茶。

我寫完之后,玉蘭當時連撕了于斌的心都有了。

“王妃,不要想不開!”玉蘭哭腔都出來了,扒拉住我的手,“王爺雖然極喜柔卉那女人,但她終究是斗不過咱們的,不要為了她一時沖動啊!”

我眼角微抽,柔卉她還不值得吧。

“玉蘭,我累了。”我平靜地道。

她哭聲一停,看著我有點疲憊的面容,又好像領會到了什麼。

“那您歇著。”玉蘭默默走出去,帶上了房門。

過了不知多久,我好像感知到有人坐在我床前,艱難地抬起眼皮子一看,原是江震燁。

他的朝服還沒換,看起來就像是剛剛趕到,風塵仆仆。

“醒了?”他輕聲問我,語氣中帶著歉意“傷好了嗎?查過了,確實是太子垂死掙扎,只是苦了你。

方才我睡得很淺,多少是清醒的。

“來的正好。”我掙扎了一下坐起來,他原本是想扶我,只是被我拒絕了。

我從枕邊拿出沒多久前寫好的和離書遞給他,“要不我替你寫一份?”

他面上表情一滯,眼底寫滿震驚,許久之后才伸手拿過。

其實早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江震燁看起來不相信這一天能來得比他想象中要快。

接下來的路,憑借他的能力,已經沒有皇子能阻止他登上太子一位。

“嚴蓁,你甚至連和離書都在敷衍呢。”他看完之后,突然輕嘆,面上有些無奈和頹廢。

我擠出一點笑容給他,“走個形式,就沒花心思了。”

“如果本王反悔了呢?”他突然朝我道,聲音驀地冷了下來。

29

我差點沒忍住給他白眼,但鑒于修養我還是克制住了。

要不是這腿還在隱隱發疼,我肯定跳起來掀翻他的天靈蓋,敢情我日算夜算換來的就是他一句反悔?!

“玩我呢?”我脾氣上來了,瞪大眼看著他咬牙切齒道。

“入了皇家玉碟,再改不容易。”他試圖敷衍我。

“你會有辦法的。”我沒好氣道。

這種虛的禮和祖制,江震燁會比我明白該怎麼處理的。

江震燁轉而一笑,笑得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本王與你,就再無可能?”

“沒有。”我連委婉樣子都懶得做,干脆破罐子破摔。

他站起身,身形清瘦修長,站在我跟前能擋住大部分陽光。

“嚴蓁,你就不向往那個母儀天下的位置,萬人之上,富貴終身?我們可以一起走到那里去。”

江震燁嘴角微勾,緩緩道。

“不能,不會,不向往,也不后悔,”我一口氣道,堵住了他接下來所有勸阻我的話。

江震燁到嘴邊的話一滯,果然立刻接不上了。

“感情這種東西,跟很多事情一樣開始都很難,為什麼不能試著培養一下?”他恍若不甘心,最后問了一句。

這問題簡直不要太簡單,我能有一萬個理由去拒絕他。

“王爺,萬事開頭難,但不開頭,就不難了。”

30

“王爺,莊二公子說要見您。”門外有人通報。

江震燁還沒回過神,但很快,通報之人沒能攔住莊哲行的腳步,

“二公子,此處乃內庭,不能擅闖啊!”

話音剛落,莊哲行的身影就出現在我面前,還是一如既往地高大挺拔,只是眼下淤青有些重,透露出我才領會得到的疲憊之意。

我朝他招了招手,不自覺間綻開笑意。

江震燁渾身一震,不可思議地回頭看我,幾乎難以言語,仿佛一瞬間明白了我為何要立馬把和離書遞給他。

某種意義上,他綠我一回,我也只能以彼之道還治彼身。

“你這樣做,國公府……你家里知道嗎?”江震燁愣了許久才問我,聲音還有些顫抖。

我聳了聳肩,“無所謂,他們要我成親我也成了,和離書也是我憑本事拿的,他們還想我怎麼樣?不過這事問題也不大,我爹就我一個女兒,還能把我打斷腿不成?”

腿好像還沒好來著……

江震燁依舊面露難以置信的神色,旋即又浮現幾絲黯然無奈。

“不勞王爺費心,明日我會遣人來取和離書。”莊哲行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抱起我。

我的笑意都快從眉梢溢出來了,摟住他的脖子就不肯放手。

“莊哲行,如果本王此時不放手,或者嚴蓁出了什麼事,那本王的下場和廢太子相比又如何?”江震燁叫住他,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莊哲行腳步一頓,“您不會的,怎麼做才是最好的,您心底清楚。”

說完之后,他就果斷離開了這里。

31

齊王與齊王妃和離的第三日,莊家聲勢浩大地到國公府提親,一時震驚全城。

—正文完—

番外 池睿清丨人間隨處是南柯

1

京城里總有些女人讓我嫉妒,甚至厭惡。

一個是皇后,是讓我根本不屑于喊她一聲娘親的人。

她曾經母儀天下,高高在上,成為京城世家貴女中艷羨的存在。很久之前與太子定下親事那一刻,我就在想,日后我是不是也會像她一樣伴于帝側,俯瞰眾人,貴不可言。

那種感覺是很復雜的,太子自然是好的,但我的心是掛在齊王身上的……罷了,說再多婚事也不由我做主,我本來就沒有選擇的權利。

家里人都說我命是極好的,不僅能嫁入皇家,還得一個如意郎君,而且皇后娘娘日后必定待我不薄。

這本該是值得慶幸的事,但我后來只覺無比惡心。

2

皇后過去為了權勢和地位放棄我,現在又何必極力爭取讓我以她兒媳的身份入宮呢?

這簡直又荒唐又好笑。

事情敗露之后,她自然而然地被皇上厭惡,雖礙于面子未囚入冷宮,但也沒差。

她說想見我一面,大伙都以為我會一口回絕,但我偏不,我就是想去看看曾經高高在上的人如今落魄的模樣。

椒房殿中宮人少了許多,偌大的宮殿竟然透出一股蕭瑟之意,園中的雜花蔓草缺少整理,生長出一派繁華氣象,誰能想到這里曾經是尊貴的皇后所居之地。

我慢慢走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她,她依舊妝容精致,照例敷著厚厚的妝粉,額間貼了花鈿,美眸勾了后宮例行的金色長眼線,一如我多次伏在她皇后寶座底下看到的模樣。

只是她早已不復那一派國母的雍容氣度,還多了幾絲搖搖欲墜的強撐感。

“睿清來了?”她看著我的那瞬間,黯淡的眼里突現一抹亮色。

我也如往常一樣拜了拜,道了一聲給娘娘請安。

“近來可好?”皇后也如往常一樣問候了我一句,隨后她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可否走近些,讓本宮好好看看你?”

她語氣里有平日不易露出的哀求,鬢角多了幾根白發。

我沒有拂她的意,平靜地走上前,任由她保養得宜的手扶上我的臉龐,眼里充滿慈祥和憐愛。

“睿清,以后要好好的。”她收回了手,狀似無事地移開眼才道。

“娘娘,那就這樣吧,保重。”我退后一步,跟她拉開了距離。

心里明明想說很多埋怨的話,但現在全部堵在喉中一句也吐不出來,化作一腔憤懣。

無奈,我一步步朝著椒房殿門的方向走去,努力掩蓋心里的不快。

“對不起。”身后的人突然開口讓我腳步一頓,已經有了隱隱的哭腔。

聽到這話,我終于忍不住輕笑一聲,只當她是惺惺作態。

“娘娘這聲對不起的意義是什麼呢?是來換您的心安還是換我的釋懷?”我不屑地回頭看著她道:“但可惜,一個都換不來。”

皇后站起身,精致的面容有些扭曲,抓住鳳椅的手指節都在泛白。

“睿清,雖然本宮能說一句抱歉,但本宮從來沒有后悔過。

”她道,眼眶雖然是紅的,但語氣仍舊無比的堅定。

我沉默,不知該接什麼話,只看到首座上的美婦人眼底的不甘。

縱使是到了這一步,她依舊貪戀那些馬上都要失去的東西。

“娘娘,我不能理解。”我搖搖頭道。

“你當然不能理解!”她的語調突地一提,幾乎歇斯底里地對我喊:“本宮若是不爭,就會有人爭;本宮若是不算計,就自然有人算計到本宮頭上,算計到整個丞相府上。坐在這個位置上,本宮做這一切又有什麼錯?!”

“那我又有什麼錯呢,就非要用這樣的方式嗎?”我沒忍住,冷聲質問道。

我的聲音回蕩在這個空而無人的大殿里,掩不住的悲哀。

皇后被我的話問住了,怔在原地。

“睿清,你是不是很恨本宮?”她突然話鋒一轉,無力地問我。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心情復雜,這或許是我今生唯一一次能這樣與她毫無避諱地說話,也會是最后一次。

“不恨,我會一直過得很好,只是會忘了您。”我冷笑一聲,收回了目光向外走去。

這個地方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想踏足。

而對她,最多就是憎惡,還不配談恨這個字。

3

再說一個人吧,嚴蓁。

如果說皇后讓我憎惡,那她的行為簡直讓人嫉妒,讓人匪夷所思。

我承認,我嫉妒她能嫁給齊王,嫉妒她能嫁給我愛的人。

但事實上,她好像有些不以為意,甚至有些……嫌棄。

對,就是嫌棄。

嚴蓁出嫁那日整個京城都沾了滿滿的喜氣,鳳冠霞帔,錦繡霓裳,大紅繡鞋,禮樂相和,她如日出牡丹般華貴明耀。

但我真正靠近她是在一次接風宴上,那次宴會上周圍的世家小姐們無不精心打扮,絞盡腦汁吸引注意,就算是幾個公主也不例外。

唯獨嚴蓁,她就坐在席間,有人來敬酒就喝一杯,無人來招呼就發發呆,把玩一下手上的酒盞,我從她眼中讀到了一種東西,叫做敷衍,就好像坐在這里就跟把她置于油鍋上煎烤沒什麼兩樣。

其實我尋思著,這些日子也未聽聞齊王與齊王妃不睦,相反還收到他們夫妻恩愛的消息,但為何她看著震燁扶起我的時候,眼神是那樣的平靜,面上是那樣的毫無波瀾。

一定是裝的,裝大度罷了,我覺得。

可當震燁被其他姑娘簇擁著的時候,她依舊如此,看都懶得看一眼,甚至偷偷還打了個哈欠。

換做是我,多少也會有點憤怒和難過吧。

除了真的不在乎,我沒有想到其他很好的理由來解釋這事。

4

雖覺得奇葩,但我也不方便打聽過多這種事情,直到有一天,我聽到了齊王與齊王妃和離的消息。

本來這消息已經夠讓我震驚的了,隨后她又嫁給莊家二公子,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我一度猜測,應該是她惹了震燁不高興,國公府好面子不同意齊王府下休書,齊王府只能以和離的形式趕人出去。而后國公府又急切地想拉攏莊家,于是馬不停蹄地再將這個獨女嫁出去。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嚴蓁確實挺可憐的。

只是后來我發現我錯了,還錯得離譜。

事實是,嚴蓁提的和離,莊家心甘情愿(好像還有點歡喜……?)地去迎親。

這其中兜兜轉轉發生的一切,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哦,都不是,是因為愛情。

這個答案說出來我都覺得不可思議,怎麼能是因為愛呢?

沒多久之前,我才鼓起勇氣去將軍府拜訪了嚴蓁,遞拜帖的時候原以為她會一口回絕,但知道了她爽快同意的時候,我還怔住了一會,

進門之前,我想象的場面是,嚴蓁端坐于主位,面露肅然,客氣地跟我話幾句家常;如果聊得來的話,還會跟我母親一樣,跟我抱怨幾句后院事務繁忙,時常讓她分神不及、頭疼不已。如果運氣不好的話,她那樣帶刺的性格會在將軍府活得艱難,處處被刁難。

上述這些場面不是我亂想的,不止一個已經出嫁的閨中密友跟我大倒苦水,我至今還記得。

夏日炎炎,我到將軍府的時候,她并沒有來迎接我,只是遣人帶我進去。

我以為她只是端著架子,但……她真的只是純粹的怕麻煩。

一進閣子里,那股涼意直直沁入肌膚,我很快就能從顯眼處看到一個冰盆,紅木架子上還擺著許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就像是拿來給她解悶的。

嚴蓁正拿著剪子在修剪盆栽,沒有上很精致的妝容,也沒有著很隆重的服飾,隨意得不像話。

對了,那個好好的盆栽愣是被她倒騰得奇奇怪怪,就跟她的性格一樣。

她見我進來,放下剪子擦了擦手才對我道:“來了?稀客呀。昨天收到你的拜帖,我以為你遞錯地方了,沒想到真的是你。”

我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只是訕訕地笑了笑。

婢女上了茶,白瓷茶盞里浮著一朵茉莉,一見就是用了心思的。

“來的匆忙,叨擾了。”我讓人呈上禮物,她也是客氣地接過回禮。

“不打擾,反正我清閑。

嚴蓁說著,從一旁拿起了小刀和木頭,隨手雕刻起來,只是看起來也毫無章法。

“清閑?”我詫異道。

她突地噗嗤一笑,“是呀,這比齊王府舒服多了。說句不道德的,勾心斗角都沒有了,真是讓我有些不習慣。”

勾心斗角?

突然記起她好像被刺殺過一次,據說是廢太子所為,但他何必針對這麼一個后宅女子。除非是被嚴蓁算計狠了,他才會惱羞成怒報復……?

“那府中的事務呢?”我忍不住問道,

“大嫂在打理,她說她可以自己搞定,讓我自己呆一邊涼快去。”嚴蓁嘆氣,好像還覺得十分可惜,手上雕刻的動作更停不下來。

這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5

“那睿清你呢?最近還好嗎?”嚴蓁狀似無意問道。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頓時抬頭看我,清亮的眸子里帶了點歉意,“抱歉,如果不是很好,那當我沒問。”

我笑了笑,只是感覺有點苦澀,“確實不好,但也沒有很糟糕。”

“刀子沒落到自己身上我不覺得疼,所以我也沒有什麼能勸你的,就只能說一句,向前看吧。”嚴蓁嘆氣道。

“我去見了皇后。”我鬼使神差地接著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說這個事情。

她看著我,目露詫異。

畢竟我跟她實在算不得熟悉,我甚至沒有私下里跟她會過面,提起這些私密事情時總覺得有點不合適。

“因為她,我曾經喜歡了不該喜歡的人,但我還說不恨她,”我自嘲道:“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可笑,但都是命吧。”

夏日的蟬鳴一聲接一聲,還越來越密集,就像是在嘲笑我。

“胡說什麼,這年頭誰還信那東西。

”嚴蓁輕嗤一聲,“我若是信命,那今日就不會坐在這了。”

我心一怔,但她面上篤定的表情告訴我,她沒跟我開玩笑。

“別的不說,至少你表面這個圣上親封的郡主位置,就能讓你先緩一緩嫁人的事。”嚴蓁若有所思道。

“冒昧地問一句,你跟莊哲行之前是什麼關系?”我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嚴蓁一愣,然后眉梢都快溢出笑意。

她的表情告訴我,他們的關系很早之前就不是陌生人了。

“他?他早些時候,憑著一副過得去的英俊皮囊和不錯的性格,以及沒有任何競爭對手的獨厚優勢,成功讓我記住了他一輩子。”

6

正說著,門外有人靠近,我抬頭一看,原是已經歸來了的莊哲行。

嚴蓁立馬拿起手上剛剛刻好的木頭走到門外遞給他,話里還有幾分期待:“像嗎?我按著你的樣子刻的。”

“不像,沒有這麼丑。”莊哲行一邊搖頭一邊調侃。

于是嚴蓁立馬斂起笑容,不滿道:“哪里不像,都是一個嘴巴一個鼻子,眼睛不多不少剛剛好兩個!”

莊哲行笑容一凝,寵溺地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無奈道:“你要是去學幾日就能把人家的雕刻功夫學到家,那人家老師傅靠什麼吃飯?”

也許她覺得很有道理,想從莊哲行手里搶過那個木雕,但沒成功。

嚴蓁埋怨他,“還我,我再回去返工一下。”

“阿蓁,我有種預感,你再雕一下,連五官都被你刻沒了。”

莊哲行笑嘆,方才嚴蓁踮起腳甚至跳起來想搶木雕的時候,他手就守在她背后生怕人摔著,當真是護得緊。

我下意識地拿起桌面早已涼透的茶水抿了一口,滑入喉嚨中,可能是放久了,已然有股澀味。

突然想起當初在接風宴上的嚴蓁,簡直判若兩人。

她清亮的聲音繼續在耳邊響起,“那答應陪我去的游湖還作數嗎?”

“明日就去。”男人很快回應道。

“敢食言睡書房去。”

“那可不能。”

……

我之前不敢想象,到底是何種人物,才能讓這般堅毅的人,化為繞指柔?

現在覺得,他們這樣親近,不在一起真的很難收場。

之前我還覺得嚴蓁可憐,原來可憐的是我自己。

7

繞是我再沒眼力見,此時也該知道要離開了。

我站起身的時候,嚴蓁很快反應過來,說要送我出門。

推脫了幾回也推脫不開,只能任由她領路。

忽然發現她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原以為是她之前傷到了腳留下的后遺癥,卻沒料到原來寬松的衣裙下,小腹早已微微隆起。

如果我還有機會再見嚴蓁,應當是她辦的滿月酒罷。

出門之時,恰巧遇到了齊王的車架緩緩而至。

江震燁下馬車的時候見到我,面色一僵,有些猶豫該不該上前。

我很自然地朝他一笑,然后再也不去看他。

也許我應該離開京城,前往那個極為富庶的封地走一走。

—全文完—

江震燁是我寫過最慘的男配,沒了娘跑了老婆,喜歡的人還是自己妹妹哈哈哈

不過他得到的是皇帝位置。

 

作者:硯水

來源:知乎

猜你喜歡

分享

分享導語
複製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