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最近家中人人都很忙。
我爹幾乎像是住在書房了一樣,吃飯也不出來。
我娘忙著店鋪跟糧食的事,每天進進出出。
我哥還在南方,查著瘟疫的事情。
只有我,除了幫我娘偶爾處理點鋪子的事情外,無所事事。
思緒太多,晚上睡不著,我就披上衣服去花園里透氣。
卻沒想到剛出門就看到個人影從我墻頭越過去,我趕忙去追。
眼看著那人就要跑出府,我從地上撿了塊石頭砸過去。
「站住!」
我大聲喝道。
那人輕巧地避過我砸的石頭,不過卻在墻角站定,沒有翻墻而出。
「哪里來的小毛賊……」
我正罵著,前面穿著夜行服的人轉過身,拉下面罩。
借著月光,我看清了他的面容,是秦屹。
頓時罵不下去了。
他冷冷看著你的樣子真的很兇。
「你不是在皇宮嗎?怎麼會半夜在我家?」
我詫異問道。
「找令尊談點事兒。」
我仔細回想了下,他剛才的方向確實是我爹書房的方向。
氣氛突然有那麼一絲絲尷尬。
「哦,沒事了,你走吧。」
我指了指墻頭,說道。
他卻沒動。
「你還有事嗎?」我垂著頭問他。
實在是他看人的目光總像含著刀子一樣,我眼神在四周胡亂瞟,忽然在秦屹袖口看到一個很熟悉的白帕子。
「這是?」
我往前走了兩步,從他衣袖里抽出來。
秦屹伸手想阻攔我,但是晚了一步。
我指著帕子上繡的那個云朵,問,「你私藏我的帕子?」
女兒家的東西被外人拿著,我心中有了氣,猛地抬頭看他。
此時望著他的眼也不懼了。
倒是秦屹的眼神有些慌亂。
可他馬上鎮定下來,大大方方地開口,「是你的帕子,不過不是私藏,是你給我的。
」
「不可能!」
我怎麼可能給外男這種私物?
「這是五年前在山洞里你用來幫我降溫的,你走得急忘記拿走了。」
五年前?
我迎著月光仔細看了看,這布料確實不是現在的,帕子邊角也有些泛黃,一看就是好幾年的物件。
「那……那你也不該貼身帶著,要是被外人看見,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其實帕子上只是繡了個云朵,很尋常的樣式,被人撿到也不會想到我身上。
我就是想著小時候救他被他嚇,長大了又救了他,又被他的冷臉嚇。
我心里總覺得憋屈。
「是我的錯。」
?
他這錯認得快的讓我猝不及防。
他面容這麼冷,想必性子也很硬,我沒想到他能這麼快就說軟話,一下子讓我有些不好發火了。
「那沒事了,你走吧,帕子就不給你了,不送。」
我轉身準備回屋。
「等等。」
他喊住我。
我沒回頭,問,「還有事?」
「這帕子跟了我五年,在我心中早就是平安符一樣的存在。」
我沒吭聲,隨他怎麼講,反正我都不會還給他。
「陛下已經定了我去賑災,明日我就要出發。」
去就去唄,與我何干?
「這一去兇多吉少,我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
大半夜的,干嘛聊這個?讓人心里毛毛的,夜晚小風一吹,我將身上的衣服緊了緊。
「若是我這次折在外面,臨死之前我可能會想是不是沒了這個帕子的原因。」
啊啊啊啊啊!給你,給你,都給你。
我回身將帕子塞到他手里,用最快的速度跑進屋里。
關上門的那刻,我還總感覺背后陰風陣陣。
不就是個帕子嗎?好好的聊什麼生生死死?
這人真就是個閻王。
27.
三天后,秦屹到了災情最嚴重的幾個州縣。
他去到之前,就讓手下去附近稍微富余些的城開倉運糧過來。
勉強解了幾天的燃眉之急。
后來我娘的銀子像雪花飄一樣運給他的手下。
他們在四處用官府的名義買糧,糧鋪商家不敢漲他們的價,很快購得大批糧,運了過去。
剩余的銀子被用來發放給百姓們維持他們的日常生活。
一個月后,那幾個州縣的災情漸漸控制住。
我跟我娘也在京城門口施了一個多月的粥。
城外的難民在我們眼前從人流涌動看不到盡頭,到今天的不過幾十余人。
他們大多要是能活得下去,都不愿背井離鄉。
因此在秦屹控制住災情后,他們多數都選擇了返鄉。
愿意回去的我娘都給了每人十兩銀子,足夠他們撐到回家了。
起先我娘還不放心我跟過來,可我實在看不得她每天勞累奔波,我卻在家躺著吃喝。
在我哀求幾次后,她就順了我的心。
至于秦柏會不會刺殺什麼的,我們早就拋到腦后去了。
他要是敢在現在這個情形下對我和我娘動手,那他就真是個昏君了。
更何況暗處一直有許多江湖人士保護,很快我跟我娘都無所謂了,心里只惦記著還有多少難民,熬多少鍋粥才夠,囤的糧夠不夠。
等京中難民徹底褪去后,又是半個月過去。
京中重新恢復安寧之時,我也明白了我娘扳倒白心柔的方式。
白心柔果真如我娘預料的那樣,用自己手中所有的鋪子換得許多現錢,又全買了糧食。
她一直囤著糧,想等到糧家炒到最高再賣。
可等到糧價飆到原來的五倍之時,我娘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