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灼聿參加過三次,次次都拔得頭籌。
時隔三年再次參加,依舊不出意外拿了第一。
到領獎賞時,他突然撩袍下跪,請求圣上把一甲的獎賞換成二甲的血靈芝。
圣上問其原因,他只說:「微臣一好友的阿娘身患惡疾,急需血靈芝做藥引。」
聶家剛打了勝仗,還是這麼點小事,圣上自然應允了。
聶灼聿拿到了血靈芝,然后,親手交給了虞未央。
虞未央哭著向他道謝,作勢要跪下磕頭,他罕見地慌亂了一下,趕緊扶她起來。
「趕緊給你阿娘治病去罷,拖得越久你阿娘就越危險。」
他低聲安撫著她,眼中是自己都沒發現的憐惜。
9
「城陽寺外的梨花開了,我要摘點做梨花酥,聶灼聿,你陪我去。」
我近乎蠻橫的命令語氣直沖聶灼聿。
聶灼聿撫了撫下巴,看著我笑:「幾年不見,脾氣見漲啊。」
我瞪他一眼,轉身就走:「不愿意就算了!」
聶灼聿挑眉,趕緊追到我面前,眉眼間難掩風流:「我話還沒說完呢,我就喜歡脾氣爆的,越爆我越喜歡。」
我哼一聲:「那要是我脾氣好了呢,你就不喜歡了?」
「那我就喜歡脾氣好的。」
「總之,你盛茯苓什麼樣,我聶灼聿就喜歡什麼樣的。」
「油嘴滑舌!」
聶灼聿倚著門框,黑眸彎起一抹懶散的弧度:「天地良心,這些話我可就對你一個人說過。」
來回拉扯了一會,我眸光微動,說:「明日辰時出發,遲了我可不等你。」
「我什麼時候比你遲過。」他眉開眼笑,言語中透著點玩世不恭的意味。
「萬一呢?」
「沒有萬一。」
我笑了笑:「最好沒有。」
過了一會,我冷不丁又喊了他一聲:「聶灼聿。
」
「嗯?」
我看著他的眼睛,鄭重道:「就算你以后不喜歡我了,也不要放棄做小將軍好不好?」
聶灼聿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你這是什麼話,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放棄。」
「我聶家的兒郎,生來便是要上戰場殺敵的。」
我點點頭,又道:「好,你再答應我一件事。」
「以后,千萬千萬不要叛國,更不能反攻大啟。」
聶灼聿眼神更怪了:「盛茯苓,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人?」
「生為忠臣之后,生為家國,死為國魂。」
「凡冠以聶姓者,只有為國戰死,沒有投敵之說。」
他低頭看向我,一字一句道:「我不會叛國,也不會不喜歡你。」
少年眼中有千軍萬馬的浩蕩,亦有鐵甲拈花的柔情。
我們對視良久,還是我先亂了心神,移開視線,呼吸也凌亂了:「嗯。」
聶灼聿走后,我靠在床柱上,緩緩閉上眼睛。
秋獵之后我問了他有關于虞未央的事,他說虞未央一年前救過他一次,這回她阿娘患病,他理應回報虞未央。
是了,穿之前這本文開頭的時候我沒有看進去,前面三分之一的內容都是跳著看的,只記得開篇的時候女主是救過男主一次,也沒有記清是什麼時候救的。
原來是去年。
回來后我想了一整夜,還是想爭取一下。
按照原本的劇情,明日虞未央會找聶灼聿幫忙整治寵妾滅妻的父親和小妾。
所以我約了他明日去城陽寺。
如果他來了,那麼我們就還有可能。
如果他失約了,那……
太陽就不是屬于我的。
10
次日,天還蒙蒙亮我便起身梳洗。
此刻還未到卯時。
我靜靜等候在約定好的老榕樹下,看著天光一點點變亮。
直到熾陽高高掛于當空,視線中也沒有出現那抹張揚的紅衣。
他失約了。
11
午時三刻,聶灼聿派了人過來傳話:「實在對不住,我家大郎本來都在來盛家的路上了,誰知半道大郎的那位至交好友突然出了事,未能赴約,大郎深感歉疚,還請二娘子海涵。」
我默然片刻,問:「那位好友可是虞家大娘子?」
那人表情愣了一下,隨后點點頭。
我臉上的笑應是不太好看的。
所以,劇情真的是不能逆轉的。
即使聶灼聿如今心里眼里只有我,也無法改變原文的軌跡。
傍晚聶灼聿來盛家了。
他沒有借兄長之名,開口就說要當面見我。
我沒有踏出閨房一步。
他便站在房門之外,解釋,道歉。
「血靈芝被虞御史的妾室奪走了,虞御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虞未央只能來找我,她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實在沒法袖手旁觀。」
「但無論如何,今日我失約了,對不起,阿苓。」
「你怎樣才能消氣?你說出來,只要我能做到,絕對二話不說就去做。」
我煩躁地捂住耳朵,整個人陷進被褥里,一聲未應。
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聶灼聿才失魂落魄地離開。
那天過后,聶灼聿只要得空便來找我,剛開始我躲在盛府避而不見。
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我總不能一輩子都不出府。
出門采買,亦或者赴哪家小娘子這宴那宴的時候,就會碰見聶灼聿。
這人忒不要臉,即使我一個正眼都沒給過,冷淡到旁人都可憐同情起他了,聶灼聿依舊笑嘻嘻湊上來。
鐵了心要熱臉貼冷屁股。
周圍的人早就把我們看作了一對,人人都說盛家二娘只會嫁給聶家大郎。
京城里甚至有以我們倆為主人公的話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