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缺德,閬王在外征戰,勞苦功高,皇上卻乘人之危將閬王妃送去和親止戰,真是吃人不吐骨頭,缺德到家了。
南淵國更不是東西,搶人發妻,不得好死。
當然,這都是我花錢找人宣揚的。
喜轎出城那日,我坐在轎子里悠哉地聽著四周百姓一路罵罵咧咧,那南淵國皇子臉上被人砸滿了臭雞蛋。
臭雞蛋是府里這幾日現腌的,為了今日,閆統領帶著人挨家挨戶發了兩日了。
我撩開簾子往外看,就見閆統領一身百姓裝扮,隔一段路就指揮著百姓罵起來,指揮的手勢舞得頗有氣勢!
籃子里臭雞蛋都快砸見底了。
「主子,您就這麼嫁了,真不等等王爺?」
星回從坐墊下掏出籃子,抓了兩個臭雞蛋,趁著眾人丟南淵皇子的時候,撩開簾子狠狠丟了幾個砸到他后腦勺上。
「等什麼?我能等,百姓能等嗎?你別看現在他們罵得熱鬧,那是因為我同意了和親,他們知道自己安全了,才有閑心在這講道德。
「若是南淵國兵臨城下,我不愿意,他們都得推我出去。
「南淵國和皇上早就達成共識了,選我就是認為王爺不會犧牲女人止戰,到時,南淵國起兵,民不聊生,百姓罵的就是王爺。
「我不嫁,就是讓他成為眾矢之的。
「什麼狗屁皇上,攻打南淵國是假,他想除掉的是王爺。
「毀了王爺名聲,王爺想造反都名不正言不順。
「我偏不讓他如意。
「待我離京后,城里安排好的文人書社就會大肆宣揚此事,狗皇帝,敢算計老子,老子要他扒層皮下來!」
想起顧承景,我又嘆息一聲:「原本還想著等他回來做皇后呢,這下,皇后是做不成了。」
我撩開簾子看了看一身臭雞蛋的南淵皇子,嫌棄地搖頭:「果然眼光一旦上去了,就降不下來了,這癟犢子比夫君差遠了。」
星回也看了看,呸一聲:「就這癟犢子,主子真嫁?」
我掏了幾個臭雞蛋,狠狠砸上他后腦勺:「做夢吧,老子要他雞飛蛋打,他想往王爺身上栽罵名,做他大頭夢吧!」
為了彰顯兩國止戰的誠意,皇上特意安排迎親隊伍從戰場穿過,到時兩國將士夾道送行。
他此舉何意,眾人心知肚明。
誠意是假,他就是盼著顧承景能搶親。他做夢。
我可不信,這勞什子皇子真的對我一見鐘情,不過是拿我當活靶子罷了,他壓根沒想我活著進南淵。
13
行了半個月,到了邊界。
我同閆統領提前研究過地形,這附近有一處山崖。
幾十萬將士已經列隊,山谷里一片寂靜。
「閬王殿下辛苦,孤的皇妃說殿下這些年一直在外征戰,為百姓鞠躬盡瘁。
「如今戰事已休,閬王殿下也可以回朝好生休養了。
「說起來,孤還要感激閬王殿下的大義割愛,閬王放心,孤定會好生對待阿卿,讓她猶勝從前。」
南淵皇子笑得張狂,肆無忌憚的笑聲在山野間回蕩。
我撩開簾子,看向遠處,顧承景一襲盔甲立于馬背,一雙眸子如黝黑的潭水,表情陰沉地看向南淵皇子。
他身后是數十萬將士,滿臉肅穆,同南淵國將士一臉的幸災樂禍截然不同。
我雖常常說他貪圖女色不務正業,可我知道,顧承景是個城府極深、做事有條理的男人。
他不會意氣用事搶親,讓自己立于被動之地。
他有自己的謀劃,更明白輕重緩急,我只需助他一把。
我不會對他出手救我心存希冀,那是蠢貨才干出來的事。
喜轎開始往前走,顧承景的眼光徐徐移了過來,即便那麼遠,我也瞧見他漆黑的瞳仁在陽光下泛出幾點光波,溫柔又有幾分浪漫。
我沖他勾唇笑笑,即便他壓根看不清。
從前我一直不知情為何物。
如今想來,情之有毒,我卻愿為之百死不悔。
待喜轎離懸崖最近時,抬轎的一個南淵國侍衛掏出刀震碎轎子,架著我走到懸崖邊。
這一操作太突然,南淵國皇子都愣住了。
「你做什麼?」
我看著皇子,低聲道:「眾目睽睽之下,我死在你的人手上。你猜,北晏的將士會不會士氣大震,閬王會不會砍下你這癟三的腦袋用來祭軍旗?」
他的眼神現了幾絲慌亂,可仍舊在強裝鎮定:「這是萬丈懸崖,掉下去你會死,你不必嚇孤。任青安說過,文墨卿是個自私自利之人,眼中只有錢財。為了個男人犧牲,于你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任青安這渣渣果然從一開始就是裝的,什麼狗屁不知我是哪家姑娘,根本就是和夏溪云一邊一個攻略。
結果,這倆傻缺一個都沒攻下。
從那日在賭坊,見到簾子后的人是任青安,我就明白了。
皇上想殺顧承景,可顧承景手握重兵,又武功高強,對他下手最容易的就是同床共枕的女人。
所以夏溪云適時救了顧承景,而任青安也順利通過各種由頭對我示好,有了交集。
我或者夏溪云,不管誰得手,受益的都是皇上。
我看了一眼南淵皇子,開始扯著嗓子驚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