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苗兒,該不會是你心悅我吧?」
我噎了噎,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許是見我被說得啞口無言了,先前的羞澀意一掃而空,宋季同樂了起來,帶著幾分少年氣的得意:「我便知道!不過你莫要想了,我只當你是阿姊!」
話是這麼說,可這人眉目間的喜色卻是怎麼也遮掩不住。
聽著這話,我只能嘆著氣,懶得去拆穿他。
我早知宋季同是個不開竅的,卻沒想到這人不開竅至此。費了我的心思不說,還徒讓人生著悶氣!
于是我緩和了一下心情,揚起一抹笑容,點了點頭:「我知曉了。前頭這話不過是逗逗你,空楚你莫要當真。我也只當你是我親弟弟看,日后還盼著你給我尋個好夫家。」
「逗、逗逗我?」
宋季同臉上的笑意有了瞬間的凝滯。
他茫然地看著我,像是不信邪一般地重復了一遍。
「是啊,」我臉色不變,彎了彎唇,「空楚莫不會是當真了吧?你怎的不想想,如今秋闈將近,我怎會用那些兒女情長的事情來分散你的心思?」
「我——」宋季同張了張嘴。
「我只是瞧著你這幾日繃著緊張,便想著法子讓你放松發泄一下。」
我一本正經地胡謅著,甚至有模有樣地點了點頭:「不過我倒是沒想到空楚你的反應會這般大,看來日后這玩笑話不能多說了。」
但凡是開了竅的都知我這借口找得有多蹩腳。
可惜,宋季同是塊不開竅的石頭。
「你——」
宋季同氣急,又說不出什麼重話來,反倒是惹得眼尾紅了起來,那雙黑眸更像是浸了水潤。
——等等,浸了水潤?
我訝異:「空楚,你被我氣哭了?」
罪孽啊罪孽,我竟然把未來的狀元郎給氣哭了。
「我沒有!」
宋季同梗著脖子咬著牙回道,只聲音聽上去卻有些不對勁。
「那便好,」我笑瞇瞇地點了下頭,「不然都這麼大的人了,愛哭的性子一點都沒變,這要是說出去鄰里鄰居的都該要笑話了。」
「江苗兒!」
聽著宋季同拔高了聲音,我也知曉不能把人惹得太過,便照著以往的法子想要把人哄好。
可這次宋季同卻咬了牙要同我置氣。
「江苗兒,你又騙我!」
——又?
我何時騙過他了?
瞧著我茫然不似作假的神色,宋季同看起來更氣了。
10.
到最后,我也沒從宋季同那問出上一次騙他是什麼時候,又騙了他什麼。
這人像是同我杠上了一般,非要耗著等我自己想起來。
其間蘇若亭也跑來找了我一次,詢問我宋季同到底是怎麼了。
「宋季同把孟州說哭了。」
蘇若亭「嘖」了一聲,語氣頗為咬牙切齒:「我猜他準是在你這受了憋屈沒處發。」
「他一人受憋屈就算了,憑什麼還把我的孟州說哭!」
聽這語氣,蘇若亭對宋季同積怨已久。
正巧此時食肆沒多少人,我索性就陪著蘇若亭嘮叨了幾句。
她打探了一番我倆的情況后,沒忍住開口:「你既已知曉了宋季同待你的心意,為何不說開?」
「可他自個還不知曉。」我語氣有些無奈。
蘇若亭噎了噎,恨道:「真是讀成個死心眼的了!」
「那你還要繼續刺激他嗎?」
我認真思索了一番,還是搖了搖頭:「不了,秋闈將至,他得專心考試。先前是我氣到了,捉弄一番消氣了也就罷了。
」
蘇若亭忍不住撇了撇嘴,伸手戳著我腦門:
「他先前說了那麼多難聽氣人的話,你如此就消氣了?」
「那能怎麼辦呢?」
我開著玩笑,故作愁眉苦臉:「畢竟我只是宋家的童養媳,日后還得靠著空楚才能過上好日子呢!」
「我瞧著你可一點都沒童——空楚?」
蘇若亭笑著開口。可話說到一半,她愣怔著看著門口的方向,語氣驚詫。
空楚?
我循著她的視線瞧去,卻發現宋季同站在食肆門口,面色沉寂看不出一點情緒。
——也不知他站了多久,方才的話又聽進去了多少。
我一慌,朝他走去:「你怎的過來了?」
「今日放得早,我過來幫忙。」
宋季同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甚至在看到蘇若亭時,明顯帶上了一分嫌棄:「你怎的又來了?」
「我當然是來找苗兒玩的!」
蘇若亭沒形象地翻了個白眼。
因著宋季同來了,她匆匆和我說了幾句就先離開了。
我惦記著方才的話,倒也沒有挽留。
宋季同說來幫忙的倒也真是來幫忙的,中間我試探著問了幾次,他都面無異色。
我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雖說我自覺這話沒什麼問題,可若是截個一兩句話聽,保不齊會讓人多想。
之后一段時間,宋季同一有空就來食肆幫忙,直到我發了火,這人才委屈巴巴地「哦」了一聲,看得我又好笑又好氣。
時間過得快,不久就到了秋闈。
就如我掌握的劇情那般,宋季同中了解元,宋大娘樂得直念「祖宗保佑」。
宋季同倒是沒表現得太過激動。
也是,對平日考試都是第一的他來說,這并不是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中了解元,你高興嗎?」
放榜那日,宋季同看著我,語氣有些執拗。
我第一次瞧不大清那雙黑眸里隱藏的情緒,卻還是笑著點了點頭:「我當然高興啊,我們空楚是有大出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