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也沒親自動手,不過給他的酒中加了點料。是他自個兒身子骨不行,受不了這滅頂刺激,卒于馬上風。
唉,若不是我不想鬧大,他才不會死得這般輕松。
可憐他那準備進貢給太子的金銀珠寶,沒了主人,只能暫時委屈地待在我這兒。
柳軼神色莫名:「他是太子的人。」
我點頭:「我知道啊,不然我還不殺他呢。」
我是來投誠的,總不能殺康王的人吧。
柳軼想了又想,最終卸力癱軟在座椅上:「罷了,想來我也沒有別的選擇。」
「自然,」我頷首,「那以后,我就住你這兒了。」
他登時又直立起來,警覺道:「為何?」
我眨眨眼:「我是你幼年訂下婚約的青梅竹馬,如今上京尋你完婚,自然要與你住在一起。」
我也是查了好久才找到這份關系。
他是有這麼個青梅,養在鄉下,可惜五歲時不慎溺水身亡。那戶人家聽聞柳軼如今發達了,還想著尋個女子冒名頂替來尋親。
這不就巧了嘛。
我給了他們五兩銀子,成了他們的便宜女兒。
那廂柳軼還在回憶,我故意激他:「都說大理寺卿清正廉明,不近女色,難不成是假的,其實你已有佳人在側,只是金屋藏嬌?」
「胡說八道!」他漲紅了臉,瞧見我神色又把聲量降下去,「罷罷罷,你住下就住下罷。」
又扭了扭身子:「你先給我松綁,我給你安排住處。」
末了,還要低聲嘟囔:「怎會有女子這般力大無窮?」
我笑瞇瞇看他:「我不僅力大無窮,還耳力極好。」
柳軼:「……」
4
柳軼的府邸可小,就兩處院子,一處他住,另一處給我住。
仆役把院子清掃干凈,皆退下后,他看著四處打量的我,冷聲道:「解藥呢?」
我回頭:「什麼解藥?」
「七步詩。」
「哦,」我恍然,「那是我編的。茶水就是普通的茶水,甚至我說的軟心腸也是假的。」
柳軼大驚:「你!」
我搖頭嘆氣:「柳大人你也不想想,若有這等好東西,太子還能活到今日嗎?」
「你、你真是……」他被我氣得不輕,原地踱了幾步,一甩袖,「罷了,你說要……可想好用什麼法子?」
我無辜地看他:「沒呢,不然我找你干什麼?」
這下,柳軼直接被我氣走了。
我懶得管他,回屋睡了個安穩覺。
日夜不休奔波三日,我這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我向來無夢,這回卻做了個春夢。夢醒,還見到夢中人坐在床邊,神色復雜地看著我。
他右手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擺著,顯然是脫臼了。
我起身,握著他的手臂一擰,給他接了回去。
「我夢中雖不好殺人,但近我身者,也落不得什麼好。」
他揉揉手臂,抬眼覷我:「你睡了一天一夜,院里沒個聲響,我還以為你死了。」
「放心吧,我沒那麼容易死。」我打了個哈欠,在他瞪圓了的眼睛下,從胸前掏出一本賬簿,「喏,應該夠你參一本了。」
戶部左侍郎孝敬給他上峰的賬目,每一筆,都寫得清清楚楚。這些銀子會經過層層盤剝,最終流向東宮那位。那位自然是不會出現在賬簿里的,這本賬簿,大概也只夠給戶部尚書添個堵。
太子和那些腐朽世家的勢力互相庇佑,盤根錯節,輕易動彈不得。
這才是我找上柳軼的真正目的。
除掉一個人不難,難的是除掉他背后的勢力。
我在太子身邊三月,每日看他與那些人觥籌交錯,虛與委蛇,愣是不留一絲證據。
他在大臣眼里,在百姓眼里,甚至在皇上眼里,都是清風霽月、高風亮節的太子。
「我上不了朝,那些朝堂之事你們擅長,我會的都是不入流的東西。你們若是要什麼物證人證,只管告訴我,我能幫你們弄到。」
「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要親手殺了太子。」
柳軼捏著那本賬簿,看我的眸色漸深:「你就那麼恨他?」
我冷冷勾起嘴角:「恨啊,怎麼能不恨?」
我能活到現在,全靠這一腔恨。我敲下那頭惡虎的牙齒時,心里想的都是太子,想著哪一天,我也要把他的牙齒一顆顆敲下來,串成項鏈,放到我娘的墳前。
柳軼默了會兒,又和我道:「那個容姑娘,過幾日會當太子側妃。太子與許家二小姐的婚約還沒作廢,定在明年舉行。」
「哦,」我根本沒聽,只問他,「可要我去殺什麼人嗎?」
柳軼:「……」
「白姑娘,沒有五聽三訊,不可隨意定人罪行。且依大巡律法第二十條,凡謀殺人造意者,斬。」
我揉額:「知道啦,再啰嗦我點你啞穴。」
他不說話了,把手里的賬簿捏了又捏,最后悻悻走了。
而后幾日,柳軼都神龍見首不見尾,大抵是忙著在朝堂上廝殺了。
我也沒閑著,喬裝打扮一番,往皇宮去了。
正是白冶當值,他領著一行人在皇宮周圍巡邏。我扮作給他送吃食的妹妹,拎著食盒等他。
白冶笑罵走打趣他的同僚,將我拉到一旁:「你來做什麼?」
「你妹妹正睡得香,別擔心。」我把食盒遞給他,「我來當然是來看你,你看我多有良心。」
白冶不吃這套:「那日派去盯著你的人失蹤了。」
「知道,我殺的。
」
第二日去官府前,順手解決掉了。
「不過那位不知道這事,我就順手把你這事圓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