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天色漆黑,許淮安送夏芷君出府。
他還想再送一段距離,卻被夏芷君阻攔。
「小侯爺止步,芷君自有馬車接送。如今你我男未婚女未嫁,還是以名聲為重。」
夏芷君說完,便登上馬車,沒再回頭。
許淮安和侯府夫人看著這樣的夏芷君更加滿意了。
懂分寸,知進退,注重女子聲名,這樣的人才是侯府主母的不二之選啊!
這對兒母子想得倒是美,卻不知道,回到馬車上的夏芷君有多嫌惡。
「別擦了,手都紅了。」
「清歡阿姐,怎麼你如此聰慧,妹妹卻蠢鈍如豬,看不出人情冷暖呢?」夏芷君說著,有些感慨,「就是可惜那對兒翡翠手鐲了。」
「有什麼可惜的?那對兒手鐲本身就有瑕疵。只不過伙計介紹的首飾太多,兩人貪多看花了眼。」
「清歡阿姐當真好籌謀。」
「籌謀再好,也比不過人心。侯府配不上你。」
今日夏芷君出面解圍是我有意算計的。
一個月前,喜鵲買菜,發現菜攤上蓮菜價格大漲。
她以為是菜農故意宰客,便和人吵了起來。
我聽她吐槽時想起,前世蓮菜價格也上漲了一段時間。
當時誰都沒當回事。
只以為菜農想借機賺錢。
一年后,疫病四起,民不聊生時,眾人才發現不對。
蓮菜產自鄂州,水產富饒之地。
可水患頻發,蓮菜產量下降,加上運輸成本,便賣出了天價。
那時商人只顧著炒蓮菜,沒有意識到水患之災。
大水之后,便是大疫。
鄂州知府明知水患遇難的民眾,卻瞞而不報,將人尸體草草掩埋。
疫病初期,亦是瞞而不報。
一而再再而三,禍患如此累積。
上輩子林家商行受疫病影響,傷亡無數,被囤積藥材的奸商打壓,走了下坡路。
聽喜鵲說起這事,我馬上重視起來,回憶前世藥方對策,編纂成書,希望呈報官員,上奏朝廷,引起相關官員重視,避免慘案重演。
大盛雖然重視商貿發展,可門第階級在此,疫病之事,又無佐證,沒人替我呈報。
我只好暗中采買藥材,分批次從不同地區采買,以免動作太大,商人囤積居奇,引發恐慌,影響百姓正常生活。
夏芷君便是那時候找上我的。
16
夏芷君是尚書府小姐,可她舅父卻是太醫院院判。
夏芷君平時便喜歡研究藥理,也開了一家藥堂。
她直覺敏銳,在藥材損耗中發現不對。
一來二去,便查到我身上。
詢問我買藥因由。
我和她你來我往,試探間發現對方可靠。
我也沒隱瞞,說出了我的猜測和預防,還將記憶中防治疫病的方法寫給夏芷君看。
夏芷君把藥方拿到太醫院,精進改良,又弄了個新方子。
我對水患的猜疑,她也換了一種說辭,提醒夏尚書。
我和夏芷君相見恨晚,愈發親近。
她知道我是林清歌親姐,也沒有提防算計,只是替我不值:
「為那樣一個男人拋棄恩重如山的阿姐,真是該死。」
在明面上,我倆沒有聯系。
林清歌過來鳳儀軒的時候,我就坐在二樓茶廳和夏芷君品茶。
知道林清歌來,我便故意推出夏芷君。
許淮安和林清歌私奔一事,讓夏芷君成為京城笑柄。
而讓許淮安和林清歌日日夜夜不得安寢,后悔當初決定,是我倆的共識。
夏芷君像個救世主一樣出現,隨侯府夫人到府一敘。
溫柔體貼的夏芷君是扎向林清歌和許淮安的一根刺。
他們的情意,會因為夏芷君的出現提早走向滅亡。
17
林清歌對感情的變化很敏感。
身為女人,她無比清楚許淮安看向夏芷君的眼神。
好奇中帶著戀慕,當初的許淮安看她便是如此。
她忍著受著,看著許淮安殷切盼望夏芷君的到來,同她談論詩詞歌賦。
而她,像個丫鬟一樣,在旁邊添茶倒水。
時間一長,夏芷君都快忍不了了。
「天天看著許淮安那張人面獸心的臉,煩都煩死了。」
我勸她:
「既然厭煩,那就找機會推辭,不要見了。」
夏芷君不去侯府后,許淮安反倒更惦念了。
男人,賤得慌。
每每和林清歌說話時,他眼中都是那個嬌俏可人的姑娘。
夏芷君身上是淡淡的藥草香,聞著心安。
可林清歌身上卻是一股甜膩的花香,庸俗得緊。
一次醉酒,許淮安無意吐露心聲。
林清歌聽著,指甲都快掰斷了。
可到最后,她卻假裝沒聽見。
林清歌到侯府一年了,還沒名沒分。
她心中清楚,若和許淮安吵架,得罪了許淮安,侯府便再沒她立足之地了。
她必須得下劑猛藥,讓許淮安娶她過門。
既然愛意消散了,那她就拿捏住許淮安要命的把柄。
林清歌等啊盼啊,終于等到了一個合適的時機。
冬日天寒,侯府老太君不幸身染寒疾。
許淮安身為長子嫡孫,以敬孝道,熬藥伺候。
一天晚上,許淮安意識昏沉,在老太君的藥中加了過量的附子。
藥量過度便是毒。
侯府沒有察覺。
次日,老太君便沒了氣息。
林清歌卻拿著藥渣,趁機威脅。
老太君去世第三個月,許淮安便將林清歌娶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