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城里的鬧市看了一下,覺得城里的消費實在是高,而且窮富兩極分化十分嚴重。
我跟二郎說,要把他整理的這些資料,拿去給窮人家的孩子。
能幫一點是一點。
但是二郎說,若是把這些資料給了窮苦孩子,這些有錢人家的少爺便覺得這些資料也無甚珍貴,賣不出好價錢了。
等于斷了自己的財路。
「那窮苦的孩子們就不配受到更好的教育了嗎?」
我問二郎。
二郎沉默了好久,最后他說:「娘,這世界上,有些人生來就錦衣玉食,有最好的先生,不愁吃,不愁穿,他們只要稍微努努力,就能活得很好。」
「很多事情,生來就沒什麼公平可言。」
我見他嘆氣,然后看到他頭頂上的光芒在一點點地散去。
我暗叫不好!
我的大好兒滿身的功德竟然因為這幾個臭錢就失了初心!
我能看見所有人頭上的功德,陳朵朵原本也是有的,但是她從救了謝成玉開始就沒多少了。
二郎最多,也是我最在意的人。
如今也在不斷消失!
不行!
我轉身從掃帚上抽了一根竹條,狠狠地甩了他的手背!
一條鮮紅的血痕立馬就顯現出來。
二郎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既然是這麼想!還當什麼官!」
「你拼命考試是為了什麼?嘴上說為了黎民百姓,實際上干的事卻是把自己抬高,把自己劃分開!用高傲的姿態,告訴那些窮苦的人,這世界,生來就沒什麼公平!」
二郎紅了眼,看著我半晌。
我嘆了口氣,這世道是人吃人的世道,如果談公平,未免有些異想天開。
但是二郎是可以做到的,書里說,年老的二郎位高權重,為寒門學子提供了諸多便利,可是我覺得有些事就是要早些做。
「二郎,沒有絕對的公平,也有相對的公平,是不是?」
第二日一早,二郎就說要啟程去京城了。
臨行的時候,他雙眼含淚,拉著我的手叮囑了一遍又一遍,讓我好好照顧自己。
他說自從賺了銀錢之后,他就不知道讀書考官的意義何在。
分明已經賺了銀錢,過上了富足的生活,總覺得再沒了讀書的意義。
他想了一夜,也興奮了一夜。
終于還是下了決心。
二郎頭頂上的光芒越來越強,我感覺我的身體好像也越來越好了。
臨行的時候,二郎把家里的鑰匙銀錢都給了我,足足五百兩!
其中三十兩,我拿來租了個店面,打算把賣資料這事兒發揚光大,二郎嘴上不說,卻給那些窮苦人家想讀書的孩子編寫了易懂好記的資料。
價格也不貴。
但耐不住人多,不過半個月,我這小鋪子就聲名大噪。
這一噪,就把陳朵朵給搞躁動了。
10
我那天盤點完銀錢準備回家的時候,就看到了陳朵朵的身影。
她在二郎宅子門口張望了半天,直到見到我,她立馬就笑了起來。
「奶!」
「朵朵!」
現在的陳朵朵已經是一副婦人裝扮,自那日分開之后,她就算是成親也沒喊我這個奶奶。
估計是怕我給她惹什麼事兒。
「朵朵,你還好吧?你爹娘好不好啊?你是不是來接我回去的啊?」
「這兒每日都有人來找茬,我這個老婆子處理不來啊。」
我拉著陳朵朵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昨日陳員外來找我賠錢,我哪里有錢,都被你二叔帶京里去了。
」
「你身上可有五兩銀?我怕他們找人報復我。還是還回去……」
陳朵朵一聽要問她借錢,立馬就警惕起來,神色也越發鄙夷起來。
「奶,當初我們可是分家的,二叔的欠債怎麼能讓我們還呢?」
陳朵朵推開我的手,然后換上一副得意的神情,說道:「奶,你還不知道吧?我們也要進京了。今日來,是要跟你道個別。」
我一聽這話,心下立馬就放松了,正愁沒想好理由怎麼拒絕她呢!
「道別?」
「奶,我們要去京城了,特地來跟您說一聲。」
陳朵朵扶了扶自己頭上的翠玉簪子,這簪子我們窮苦人家可戴不起。
但是如果是富貴人家的話,這簪子就略顯寒酸了。
就在這一刻,陳朵朵頭頂上的功德光,消失了。
一滴都沒有了。
她在我面前炫耀道:「當初你們都說我把玉郎撿回來是錯的,可是現在,他要帶我回京都享福了。」
「奶,不是我不帶你們,是怕你們過去,被人家笑話。」
「畢竟都是鄉下來的,如果沖撞了貴人,我們都擔當不起。」
瞧瞧,她這話里話外不就是貶低我是鄉巴佬嗎?
「那你爹娘呢?他們也都是鄉下的。」
我隱隱覺得女主要和男主雙宿雙棲,爹娘啥的早就被她忘到腦后去了。
我那老實的大兒子和媳婦兒估計已經喜氣洋洋地準備收拾東西去京都了呢!
「既然是鄉下的,自然要留在鄉下。」
「我會讓玉郎多給他們些銀錢的。瞧他們的窮酸樣,去了也是丟人。」
陳朵朵有些不耐煩,嫌棄的話呼之欲出。
她的父母是鄉下的,她的奶奶也是鄉下的,她祖祖輩輩都在鄉下,一朝登天,卻忘了自己的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