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睡著的時候,我偷偷量過他的指圈。
甚至,我還去定做過戒指。
那是一個法國的小店,之前跟傅斯延度假的時候,我們去逛過。
定制花了快一年的時間。
拿到戒指的那天,剛好是我聽到傅斯延說關系結束的那天。
后來,戒指放哪兒了呢?
我好像放在了衣帽間里。
就跟所有的回憶一起,留在那里吧。
有新的主人進去。
那些東西會連同我跟他之間的糾葛一起,被清理干凈。
我舉起酒杯敬了空氣。
傅斯延,祝你幸福。
可就在他們婚禮的第二天,我出去晨跑的時候就看到了他。
清晨的露水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失焦。
我揉了揉眼睛。
確實是他。
他站在門口,依舊保持著優雅與矜貴,淺淺問道:「不邀請我進去吃個早飯嗎?」
我猶豫了。
恰好我外婆出來。
她以為是我的追求者,非常熱情地把傅斯延請了進去。
在飯桌上,我低頭吃飯。
我外婆跟傅斯延聊天,他耐心作答,教養極好。
這麼多年,我從來沒見過他的父母。
當然,作為一個女伴,也并沒有必要。
我知道自己的位置,麻雀變鳳凰的事情都是電視劇演來給大家造夢的。
真正的現實,王子一定會跟公主生活在一起。
并最終有個人人艷羨的結局。
吃完飯后,我送傅斯延出去。
在花園里,他看到我外婆種的菜,笑了笑。
可能是沒有了之前那層關系,我問他:「笑什麼?」
他的目光轉而面向我:「只是覺得這種日子也挺不錯的。」
我沒回答。
因為我不知道他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但我不想問。
成年人,有的事情不用了解得那麼透徹,反而對大家都好。
臨走時,他從包里掏出了一個盒子放在我的手里。
然后轉身上了車。
他俯身的時候,我恍然看到他的脖子里露出了一個熟悉的戒指。
打開盒子,我的那枚戒指也被做成了項鏈。
靜靜地躺在盒子里。
不知道怎麼的,腳下發軟,我蹲在地上,淚流滿面。
19
電影是在第二年上映的。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里,我經郭導演的介紹,去另外的電影組里演過幾個帶感的女二女三角色。
跟我之前演電視劇的手法完全不一樣。
遇到了很多困難。
也被質疑過。
郭導演告訴我:「別慌啊,慢工出細活,一分耕耘就會有一分收獲,別去想以后,把當下做好,未來就會給你答案。」
《新生》票房預售的時候,我緊得不行。
這種影片在國內算是比較大尺度的了。
為了過審,刪掉了一些激情戲。
我才恍然回過神來,當年傅斯延不要我接這部戲的原因。
預售票房打破了文藝片有史以來的最好成績。
首映的時候,也得到了專業領域人員的好評。
電影上映后,很多人開始認識我。
也有之前的粉絲驚訝于我的轉型。
紛紛為我打 CALL。
但是文藝片的受眾群體不算太大,所以能取得這個結果我已經非常知足了。
于是郭玉導演邀請我二搭了她要拍的新電影。
一個女性犯罪題材。
我欣然同意,但又擔心自己的長相會有局限。
她說,長相不會設限,是自己對自己設限了。
一句話讓我醍醐灌頂,于是投入到了高強度的訓練中。
卻在要進組的時候,碰到了安倩。
只不過才兩年的時間,她變化極大。
她早已沒有了當時的意氣風發,在別的劇組里做打雜工作。
看到我時,她慌忙躲閃,我問了問經紀人。
她說就在我被打后沒多久,安倩就在黃老板那兒失了寵。
本來她為人處世就不太行,之前就得罪過不少人。
于是紛紛對她落井下石。
這個圈子里,人脈固然重要,但人品也不可或缺。
是她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原本就算沒有關系,靠點知名度去參加些商演,去網劇里演演角色,也不至于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所以,人吶,在高處要懂得謙卑,在低處也不能自卑。
這個世界多的是風水輪流轉,多一些善意,說不定在跌落谷底的時候還會有人拉一把。
經紀人繼續說道,「黃老板你還記得嗎?之前還讓你去陪酒的。得虧當時有傅總,那次你被打,多多少少還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有這件事。」
經紀人嘆了一口氣:「我也是聽人說的,不過不重要了,反正他已經被查了,據說現在還關著呢。」
心下一驚。
我突然想到那晚從衛生間出來后,傅斯延說的話。
原來,他真的是,說到做到。
《新生》在上映第二年的時候,我獲得了最佳新人的提名。
雖然沒得獎,但我真的很開心。
恰好新電影也上映。
我好像自從脫離了那個牢籠后,便終于發現了原來還有更廣袤的天地。
30 歲的時候,我終于憑借這部女性犯罪電影獲得了最佳女主角。
當我拿起獎杯的時候。
恍然又想起了 19 歲那年,我拿起獎杯在鏡頭前說的話。
那個時候,我只想讓外婆過得好一點。
現在,我的所有目標都已達成。
卻已經過去 11 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