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裝鎮定,但手一直在抖。
同時也很頭疼:「得罪了這種人,以后找你拍戲的人肯定更少了……」
陸刃踩下剎車,車子在路邊停下。
他看著我被扯得皺巴巴的衣服:「不當明星也沒什麼。」
「又不是養不起。」
我當時以為他說的是養不起自己。
我苦笑:「大哥,我又不只是為錢,我想造星啊。」
「我為錢,更為夢想。」
后來再出去應酬,陸刃雖然很討厭這些,但只要我出去,他總會陪著我。
眼下,他在這里突然發了火。
帶資進組的紀年年嚇得不行,站在那里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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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年年雖說是富二代,但其實也不算驕縱。
進組后搶著幫忙,還虛心向各位前輩學習。
可能她少了點天賦,可能還需要磨合。
總之從目前來看,這個角色,跟她一點都不貼臉。
吃飯的時候,紀年年站在旁邊,盯了我好半天。
我扭頭:「有事哇?」
紀年年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并遞給我一袋奶茶。
「陸老師還在生氣嗎?」
我想了一下剛才陸刃的飯量,還算可以:「嗯,他沒生氣。」
紀年年一臉懊惱地在我旁邊坐下來抱怨:
「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經紀人前天直接通知我進組,我都不知道是這麼重的一個角色!」
「我有點害怕,你能幫我跟陸老師道個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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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插好吸管。
第一口就喝到了珠珠。
心情大好:「道歉沒用啦。」
紀年年臉又垮了,皺成一坨:「那咋辦啊?我直接去給我爸鬧算了,我退組吧嗚嗚……」
「不能退。」我嚼著珍珠,「通稿上午都發了,你作為這部劇的一大看點,已經圈到了第二波關注度了。」
我拍她的肩膀:「如果你信我,你可以換一個角色。
」
劇里有一個戲份不多,但很重要的女性角色。
演的是陸刃的女兒,高中生。
在一個雨夜里被黑衣人謀害,陸刃作為她的父親,開始了千里追兇的獨身之路。
紀年年倒吸一口冷氣:「那個角色不是有人了嗎?!」
我笑:「巧吧,這個演員上午請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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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年年捧著腦袋:「我會被我爸罵死的,他總覺得這種戲份晦氣。」
我拍拍她的肩:「你信我。」
「拍那天我給你講戲。」
「如果你能悟到的話,這個角色很可能成為你正式進入演技圈的敲門磚。」
紀年年重重點了點頭:「你好專業啊,要是你是我經紀人就好了。」
「陸老師的經紀人都好厲害啊!特別是他第一個經紀人,就是可惜了。」
我干笑了兩聲:「怎麼可惜了。」
「陸老師好不容易火了,陪他一路走了這麼久的人卻不在了。」
紀年年嘆了口氣:「要是我,肯定難過死了。」
我支著下巴也嘆氣:「我覺得他好像也不是很傷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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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年年啊了聲,瞪大眼:「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我懵。
紀年年:「陸老師前經紀人剛走那段時間,陸老師進醫院了。」
我:「?!」
那我確實不知道,剛下去很長一段時間,我只能終日徘徊在奈何橋上。
陸刃的事,都是后來有人去世下來,才聽說了一些。
紀年年附在我耳畔小聲逼逼:「抑郁癥,我聽說他自殺過。」
「我以前可粉他了,啥消息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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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子嗡地一下。
那天他洗完卷袖子,我沒看見有傷口啊。
紀年年又神神秘秘道:「陸老師左手腕上的表,就從來沒摘下來過。」
原來是這樣。
奶茶突然就甜得發膩,在喉嚨里咽不下去。
我只覺得嗓子黏糊得難受。
我低聲道:「或許是他那次沒拿到影帝吧……」
紀年年噢了聲:「這樣嗎?也不是不可能哈,像陸老師這種追求極致完美的演員,都算是藝術家了,也許真是因為這個有點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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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年年離開后,我站在房車門口。
敲了敲,沒人。
然后徑直走進去。
陸刃睡著了。
他靠在單人座椅上,只穿了件襯衣,我找了件毛毯給他蓋上。
手不小心觸到膝蓋上面一點。
好瘦。
我彎腰摸了下褲腿,眼角發癢。
怎麼瘦成這樣了?
以前雖然也要注意保持身材,但我自問把陸刃養得也還算白白胖胖的啊。
我這才敢仔細看他臉。
臉頰都凹進去了一些。
我深吸一口氣,伸手去移開他手腕上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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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動。
眼皮輕顫了一下,但沒有醒。
手表移開,底下露出一道觸目驚心的長長的疤痕。
一大顆眼淚落在他手背上,我慌手慌腳地擦干然后松開。
「井含?」手腕忽然被反握住,力氣大得很,我掙脫不了。
也被嚇得差點兒跳起來。
心臟跳動得厲害,幾乎震耳欲聾。
陸刃的眼皮半闔著,接著閃過一絲迷茫。
幾秒鐘后,他才看見是我,揉了揉太陽穴:
「抱歉。」
「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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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臟還在怦怦亂跳。
為了不尷尬,我找話說:「聽說井含是你以前的經紀人?」
「應該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陸刃沒回答這個話題,反問我:「有事?」
我把紀年年的事情告訴給他。
他「嗯」了聲,重新看向我時眼里有贊許:
「想法不錯。」
我嘿嘿一笑。
「但你想過沒有,女主誰來演?」
「李蕓老師那邊已經被得罪了。
」
「短短時間內,我們去哪里找一個新的女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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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刃的話是沒錯。
但我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