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下,突然就笑得停不下來:
「不會。」
「我舍不得。」
15
那時候還挺驕傲。
覺得陸刃是只習慣了我當經紀人。
別人來,他肯定不習慣。
但好像,他現在其實也習慣得挺好的。
我看著陸刃其中一個房間一屋子的獎杯,眼眶又開始微熱。
手機震了一下。
我回過神來,鉆進衣帽間,開始替他整理衣服和生活用品。
收拾到一半。
我突然聽見酒瓶子的聲音。
他醒了?
我興沖沖地往他臥室門口跑去。
臥室門留了個縫隙。
里頭漆黑一片。
里面有腳踢到酒瓶子的聲音。
16
我敲了敲門,徑直走進去拉開窗簾。
然后把陸刃今天要穿的衣服搭配好放在一旁:「陸哥,我是新來的生活助理景嫣,徐姐說……」
「滾。」
一聲極低的咒罵傳來。
不耐煩,易怒又充滿躁意。
我愣了一下。
陸刃以前確實是有起床氣。
但也不至于……像現在這麼沒禮貌吧。
這是哪根筋搭錯了?
我小聲道:「不會滾。」
陸刃重新倒進被子里,頭轉向沒光的那面。
又睡了。
17
確實是比徐鷺說的早醒了二十分鐘。
我只能又等了二十分鐘,剛要敲門。
門自內打開。
陸刃走出來,徑直朝浴室走。
經過我的時候,連眼皮都沒抬。
好家伙,這沒禮貌的家伙。
三年前的陸刃雖算不上性格熱絡外向,但也不至于這麼冷冰冰地一點人情味兒也沒有。
陸刃頭發剪短了許多。
臉上越發瘦削,棱角也更清晰分明。
抿唇不語的模樣很有男人味。
他已經不是少年了。
他洗完后出來,帶著一股熟悉的沐浴露香味。
那是我以前愛給他買的沐浴露牌子。
他這幾年接了那麼多一線大牌,都沒換過這款嗎?
陸刃沒有換我給他配好的衣服,而是穿了套休閑服。
我跟在他身后,給他匯報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陸刃到廚房時,剛從冰箱里拿了瓶冰水。
我:「我熬了粥,還有煎蛋,你嘗嘗吧?」
18
陸刃吃東西的時候特別乖,也特別香。
一口接一口,而且碗里從不剩飯菜。
他吃得香,我也樂意做飯。
剛畢業那兩年,我朋友來我家做飯,看我每天還給陸刃做營養餐,還罵過我:
「你這麼伺候他,萬一他哪天飛黃騰達把你踢了怎麼辦?
「再說了,你是他經紀人,不是他保姆。」
「保姆」這個詞被陸刃聽到了。
從那后,他閑下來有空還會學著做飯,誰勸都不好使。
吃了兩次后,我跟他好好談了一通:
「陸刃,我是你的經紀人,本來就是身兼數職。」
「你不要有負擔,我本來就熱愛生活,喜歡做飯、做美食。」
「我是在造星呀。」
「哪有星星成天在廚房里打滾的。」
「你有這點功夫,還不如多去琢磨琢磨戲。」我給他夾了一筷子魚,「我知道你是把我當親人一樣心疼。」
「那等咱有錢了,以后咱們請個大廚來家里做飯。」
19
陸刃看了看我,又看了眼碗里的魚。
黑眸垂下,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嗯」了聲,低頭開始大口吃飯。
買的蝦他剝好,給我碗里倒了大半。
我讓他自己吃,他淡聲道:「我飽了,最近減肥。」
陸刃現在家很大,廚房也大。
但總覺得冷冰冰的,缺了點溫度。
冰箱里新鮮食材都很多,應該是每天有人送來的。
陸刃喝粥的時候,我沒忍住問了句:
「陸哥,你每天還有時間在家里做飯吃嗎?」
陸刃吃得很慢,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
他才慢吞吞地嗯了聲。
「沒通告的時候,會在家做飯。」
「有人以前告訴我,要好好吃飯。」
20
我心神一震。
那句話,是我說的。
他沒喝完,放下碗后,我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陸刃:「有點咸。」
可惡,幾年下來,手藝果然減退。
陸刃把碗端到碗池里,我搶著去洗。
他:「你是助理,不是保姆。」
「力所能及的事,我自己來。」
「還有,你放松一點,不用那麼緊張。」
我在緊張嗎?
我自己都沒察覺。
陸刃接了幾個電話后,問我:「你的東西收拾好了?」
我點頭:「已經放在車上了。」
陸刃擦干凈手上的水漬。
手腕處卷起的衣袖下,腕骨分明,手指修長。
我是手控,當初饞陸刃的時候,除了他的臉,還包括他的手。
哪兒哪兒都好看。
21
上車后,我準備坐他旁邊。
陸刃低頭看手機,頭也沒抬道:「坐后面,這位置有人。」
留給徐鷺的?
剛巧這時候徐鷺的電話進來了。
是打給我的。
徐鷺講話很快,雷厲風行的御姐范兒。
「讓司機從江寧大道走,這時候不堵車,半小時后機場 B1 入口見。」
「把電話給陸哥。」
我開的是公放,電話遞給陸刃后。
陸刃:「你什麼時候到?」
徐鷺的聲音溫柔了一些:「放心啦,肯定不會誤機的。」
車窗明明是半開的,有風吹進來。
我卻莫名覺得心口發堵。
好像……他身邊的那個位置也不是說不能代替。
22
我坐在副駕。
車上放的歌,竟然還是我以前在陸刃手機里下的那幾首歌。
他其實是個很念舊的人。
我當陸刃經紀人的第二年,我倆撿了只小流浪貓。
黑白色的。
撿回家養了半年,小貓生病死了。
陸刃跟我大半夜在市里聯系了一家寵物殯儀館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