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頭腦愈發昏沉,眼前的光影都模糊起來。
我對封辰說:「不提這些,我跳舞給你看吧,我許久沒跳過了。」
揚手、折腰、轉圈,我腳步踩著地面,卻沒什麼落到實處的感覺,于是跳得搖搖晃晃,幾欲倒下。
封辰伸手想扶,我擺擺手,繼續跳。
第二日醒來時,頭痛欲裂。我爬起來,昨夜的記憶到跳舞那里戛然而止。
我記得我與封辰還說了很多話,但一句也記不清了。
待封辰來了,我問他:「昨夜我醉了之后,有說什麼胡話嗎?」
封辰眼神有些復雜,眸光變幻,最后歸于平靜。
他說:「沒有。」
10
中秋過了沒幾日,傅凝便回來了。
他比往日更忙了些,整天伏在案邊批著什麼東西。月落教則乍然熱鬧起來,客人絡繹不絕。
我有些驚疑,便去問傅凝。
傅凝淺笑著說:「阿秀,我們就要成親了。」
「你……」
他執起我的手:「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傅凝的妻。」
傅凝下定了主意的事,就再無轉圜余地。
我待在房中,繡娘們給我量體裁衣,臉上俱掛著喜意。傅凝端坐在一旁,神色和緩。
一個繡娘樂呵呵道:「這嫁衣向來是要新娘子自己繡的,這日子快到了,姑娘可得費些功夫。」
我皺眉:「我不會繡。」
繡娘「啊」了一聲,不知所措。
傅凝吩咐道:「那便你們繡吧,只是繡蓋頭的事,留給阿秀。」
婚期越來越近,我蓋頭上的圖案繡得歪歪斜斜。繡娘們猶豫著想教我再繡一方蓋頭,傅凝看著卻煞是滿意。
繡完蓋頭,試過喜服,終是到了成婚那日。
月落教中滿目皆是紅色,叫人看著頭疼。
外頭的喜慶喧天,屋內,我任人套上喜服,描畫妝容,盤好發髻。
蓋上蓋頭,傅凝牽起我的手,一步步到了正堂。
我看不清有多少人,只聽了滿耳的喜慶話,人人都在恭賀這樁喜事。
我僵硬地跟著堂上長者的長呼聲動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堂外有人急急沖了進來:「教主,朝中派兵來了,如今已包圍住整個月落峰。」
滿堂霎時一靜。
傅凝淡淡吩咐儐相道:「繼續。」
「夫妻對拜——禮成!」
傅凝掀起我頭頂的蓋頭,道:「阿秀,從今以后,我們就是夫妻了。你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
我看著傅凝,一身紅衣遮住了他身上的冷肅和煞氣,今日的他看著無比溫和。
他對一邊的侍女吩咐道:「帶夫人回去。」
然后轉身離開。
教中執事上前安撫騷亂的賓客。
我跟著侍女沿著長廊回屋,一側忽然閃出一道人影,侍女隨即軟軟倒地。
「封辰?」我意外道。
「榮王殿下帶兵包圍了月落峰,此時教中一片混亂,我趁此機會來帶你離開。」
「是……把我帶到榮王那里嗎?」
封辰語氣堅定:「不是。」
「好。」我笑著點頭。
我扯下頭上拖沓的步搖、金簪,鳳冠委地,我提著裙角隨封辰一路潛行。
然而到了山口,那里早已混戰一片,看樣子是榮王的人和月落教在交手。
封辰皺眉,正打算帶我去另一處下山的道口。可我身上的紅衣顯眼,混戰的人發現了我們。
月落教教眾且戰且退,圍住我和封辰。
一人護在我身前,道:「此處危險,屬下送夫人回去。」
榮王的人亦不肯放棄,舉著兵刃不斷逼近,甚至我們的后路也被人截斷。
「撤到定風臺!那里守衛最充足!」有人當機立斷,高喝道。
我回眸看向封辰,心底忐忑。
他抽出劍立在胸前,一只手牽住我。
「別怕,我會保護好你。」
待撤到定風臺,烏云遮日,狂風大作,兩方人馬沉默著對峙。傅凝看到隨著他屬下前來的我們,眸光暗了暗。
不遠處榮王一身銀甲,端坐于馬上,手摩挲著腰間的劍柄。
他遙遙投來目光,道:「縈月,過來。」
我后退一步,榮王的臉色立刻陰沉起來。
「交出縈月,本王當即退兵,決不傷月落峰一草一木。」
傅凝冷笑:「這里沒有什麼縈月,只有我的妻子。榮王要是不顧皇室顏面,要強奪人妻,月落教上下只能拼死一戰。」
「好啊。」榮王伸出手,號令進攻,他喝道:「封辰,還不動手!」
牽著我的那只手松開了,我茫然地回望,封辰仍舊舉著劍。
「你……」我想說些什麼,但我好像沒有理由,能讓他背棄忠于的人。
兵戈聲頓起。
封辰笑著道:「楚恬,回家去吧。」
語罷,他橫起劍,劍刃劃過脖頸,噴涌的血鮮紅無比。
「封辰。」我聲音顫抖著,跪伏在地上,雙手試圖堵住那道還在流血的傷口。
「回……家……。」封辰張著唇,無聲吐出兩個字,眼神逐漸渙散,直到一切歸于寂靜,他合上了雙眸。
「對不起。」我泣不成聲,「對不起,封辰,對不起……」
《天書》亮起——攻略四達成,恭喜,你可以回家了。
金色光柱落下,在空地上形成一道界門,發散著柔和的光暈。
交戰的人紛紛停下,跪在地上,口稱神跡。
我爬了起來,提著裙擺,奔向那道界門。
傅凝與榮王的呼喊聲遙遠,只剩下我腦海中的記憶無比清晰起來。
我奔跑著,耳邊的風夾雜著破碎的話語。
中秋那一夜,醉后,我拉著封辰說:「榮王的長簫、太子的玉佩,還有傅凝的令牌,我都拿到了,還剩下最后一樣東西,我就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