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處為難放在一起,就成了情愿。」
說完,她把我嘴里的手絹拿了出來。為我松了綁。
原來女子的命輕賤得各不相同。
她為我拭去眼淚,柔柔勸導:「其實缺你一個是無妨的。只是他們特別喜歡看女子萬劫不復。你這條命丟了也就丟了,不會有人替你流眼淚。可是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死很輕易,可我一直有個念頭,我希望能遇見哪個好心的官人替我贖身,帶我回家。你是個美人坯子,等你長開之后,不愁沒人為你神魂顛倒。」
我顫抖著問如果我死了她們會把她怎麼樣。她只笑了笑,回答說:「那就會被當作沒用的棄婦賣到外面的破爛窯子里,那里只有花柳病和臟臭的窮酸色鬼。」
她還嚴肅地對我說:「如果你一直不從,胡媽媽會有無數種讓你生不如死的法子等著你。我是親眼見過的,怕是閻羅見了都要皺眉。」
「從了,也許還有生路。死了,哪怕保住了貞潔,也是要遺臭萬年的。」她緊緊抓住我的手,滿眼關切。
盈盈說,那碗里,是絕子的湯藥。
她還說,螻蟻尚且偷生。
我心里痛恨著一切,咒罵著所有讓我淪落至此的惡人。
絕望之中,我將那湯藥一飲而盡。隨后腹中的陣痛讓我昏死過去。我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只記得我一直盼著自己永遠不要醒來。
許是我認命得太徹底,老天還是把我的賤命還給了我。
接下來的幾天里胡媽媽讓盈盈教導我禮儀,教我怎麼取悅男人。而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能將我的貞潔賣個高價。
花間客們偏愛這一口,自己骯臟透底,卻要求女人純潔無瑕。
這幾天里,我見過了樓里的頭牌玉娘。她身影曼麗,明艷動人,連最艷的紅都要比她遜色三分。她在酒桌上左右逢源,財主爭相用金錢取悅她,才子為她寫著膩死人的恭維情詩。
2
我沒等來逃出生天的路和從天而降的英雄,只在四四方方的繡房里等來了出賣自己的那天。
她們沒有給我嬌艷的裙子,華麗的珠翠,香撲撲的脂粉。只給了我最素的白色羅裙,發間插著簡簡單單的檀木簪子,讓我扮著楚楚動人的模樣。
我被帶到了紙醉金迷的大堂。男人女人的笑交雜在一起,好不刺耳。我沒留意那些男子的表情,低著頭忍著淚,躲避著他們貪婪的目光。
看我這般情態,他們更加瘋狂。一時間價錢從二十兩漲到了一百兩。
我聽人說過,當初玉娘的初夜就是一百兩被買走的。其他人大多數都是幾十兩。我初來乍到卻能和花魁比肩。此刻屋子里看我的目光,就多了種來自女人的嫉恨。
「二百兩。」一聲俊朗的男聲傳來。
滿屋寂靜。我好奇望去,是個隨身帶著劍的英俊男子。
那劍十分精美,劍柄是栩栩如生的虎頭形狀,令人印象深刻。他放開了懷里的若云,不理會懷中佳人的憤怒神色,徑直走到我面前。
「可惜在下沒有一座金山,不然都想搬來贈與姑娘。」他望著我,言語深情。
我低下頭,連動心都不敢。他身材很壯,看起來是個令女子安心的男子。
毫無疑問,我是他的了。
因為二百兩已是一筆大數目了。
離開之前,他對胡媽媽說,「媽媽辛苦,把這姑娘再給我留一天。我今日出來得急,待我回去取些銀子。」
隨后他又附耳與媽媽說了幾句話。
我被帶回樓上,沒有聽見。
我忍不住回頭望了他一眼,正巧與他對視,他溫柔笑著,眼里的春風我都看得見。
這夜,我沒理會姐妹們的酸言酸語,但玉娘的話令我深刻。
「沒什麼好羨慕的,以后想走,怕是要給胡媽媽金山才行了。」
我心頭一震,坐在鏡子面前發呆了好一陣才去睡。
家里沒有像樣的銅鏡,原來我竟出落得和姐姐一樣動人。
本就是以色事人,我可沒奢求過真愛。
可他……笑起來俊朗極了。
怎麼會有人的眸子如此的亮,我忍不住開始想象自己倒映在他雙眸里的模樣。
次日我不安地等待了一上午。在傍晚時刻,老鴇竟差人給我送來了嫁衣。
我心里暗自激動,難不成,他為我贖身了?
后來我像個新嫁娘被領到另一間房,鴇母給我披上蓋頭。這也算是完成了姐姐的心愿,當了一回新娘子。胡媽媽囑咐我幾句后便離開了。我緊張地揪著衣服,沒過多久就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
蓋頭被掀開,在纏綿的燭火中,他溫柔的笑重現在我的眸中。他坐到我身邊,我只感覺臉燙燙的。
「我不是什麼富家子弟,只是個替人四處賣命的劍客。云游至江淮,踏進青樓只想尋片刻溫柔,忘卻刀光劍影的血色。見了姑娘一面,頓時生了流連之意。為與姑娘春宵一度,我將寶劍當了換錢。
」
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但也不敢正眼去看他,小心詢問道:「那你以后,該怎麼謀生呢?」
他沒有輕薄的動作,只是溫情地注視著我,半晌開口道:「我是個有力氣的男人,不愁沒處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