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已經習慣房中無人的我面前突然出現一張放大的俊臉,不由得受到了驚嚇,許是我動靜太大,直接弄醒了張良毅,「你怎麼沒去軍營?」
早起我還有幾分困意,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頗有些撒嬌的意味,只聽見張良毅話語間頗為無辜:「今日休沐。」
休沐你個大頭鬼!
我忙要起身,卻發現張良毅的手還在我的腰上,便是羞惱地挪開了他的手,又喚春枝打水進來,卻不想是林嬤嬤親自端了水進來,「怎是嬤嬤親自來,春枝那丫頭呢?」
「春枝年紀輕,哪里見得這種場面。」林嬤嬤話中有話,我則羞紅了臉,分辯道:「……不過是睡在一張床上罷了。」
林嬤嬤見我這樣,知道好事未成,也不敢對我催得太急,只溫聲勸道:「小姐和姑爺是正經夫妻,又是新婚,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羞的。」
「……若是姑爺對小姐冷冷淡淡、毫無心思,這才不正常呢。」
「嬤嬤!」
15
自我二人同床之后,張小將軍也不早起了,也不練武了,我心覺不能讓他這般墮落,一早起來了就攆他出去練武。
好吧,實在是我在梳妝的時候,不太想聽取張良毅大紅大綠的審美意見。
你出去吧。
等我梳妝好了,踏出房門,便看著張良毅在院子里一把長槍耍得虎虎生威,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見我出來了,他收了那些殺招,開始耍花招,花里胡哨的招式一個接一個,福叔都扭過頭去不忍直視,我雖然知道他是有意耍帥,在他結束之后還是很給面子地拍起了手。
下人們見我如此「賞識」
張良毅的英姿,也硬著頭皮拍起了手,院子里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等著張良毅牽著我進去用膳之后,眾人這才憋不住笑意。
奈何張良毅的聽力太過敏銳,只掃了幾眼眾人,院子里便鴉雀無聲了。
用過早膳,張良毅自去軍營,我則回了國公府。
二哥哥娶親的日子將近,母親忙得焦頭爛額的,索性抓我回府做了壯丁。
我也樂得賴在母親身邊,畢竟父親說了,等來年開了春,皇上忙著開恩科的時候,就把張良毅外調,連帶著我離京,去溫暖濕潤的江南之地,到時候天高皇帝遠,憑著張良毅的本事,我二人必定能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
「娘這里的桂花糕,一向是最好吃的,」我一邊看宴請賓客的名單,一邊咬著桂花糕,「等晚上我還要帶一盤回去。」
「慢些吃,」母親拿過帕子給我擦嘴,「這東西吃多了不好消化。」
「知道了娘,我再吃這一塊。」我有意和母親親近些,賴在她身邊,幫著她核對賓客名單,忍了又忍,還是問道,「二哥哥成親,大姐姐也不回來嗎?」
母親聞言一怔,搖搖頭,落下淚來,許久才說了一句:「……總不能為了她,毀了你們兩個。」
大姐姐當年是和趙小將軍私奔出京,雖然被父親壓了下來,卻惹得父親動了好大的氣,如今快十年過去,家里人輕易都不敢提大姐姐的名字。
父親一直不許大姐姐回京,連帶著我成親,大姐姐都沒回來。
但是我知道父親心里,其實是最疼大姐姐。
他的三個孩子里,二哥哥容貌肖母,我則隨了皇后姑姑,唯有大姐姐,最像父親。
年幼時我常見父親手把手教導大姐姐武藝,他對大姐姐寄予厚望,卻不想大姐姐的脾氣也是極像父親,在成婚前三日,和趙小將軍共騎一匹快馬直奔邊疆,從此十年不曾回京。
「若是說父親怕大姐姐的事影響了我和二哥哥的婚事,如今我和二哥哥都各自有了親事,也該叫大姐姐回來了。」我小聲說著,「十年了,只怕最想大姐姐的,還是父親。」
「你父親千好萬好,唯獨就是個鋸嘴葫蘆,我問他十句,他能告訴我一句就是好的了。」說起大姐姐來,母親心情難免低落,「阿瀟當年走得太過決絕,她和你父親,只怕是誰都不肯低頭。」
「我去勸勸父親。」我大著膽子提出來這個想法,提起裙子起身,眼見我不日也將離京,兩個女兒無一能盡孝父母膝下,父母雖不說,終究是不舍的。
我去了父親書房,他正在看公務,見我來了,面色柔和許多:「阿瑜有事?」
我大著膽子繞過書桌,去給父親捏肩,手上多少有些顫抖,小時候常見大姐姐這樣討父親歡心,可自己做起來,卻是頭一回。
父親見我這樣,眼睛里有了些笑意:「怎麼,阿瑜有什麼事求為父不成?」
「爹爹,我聽說,明年開春您就要把張良毅外放啊?」
「嗯,為父打算調他去蘇杭,那里正好有一支守備軍需要操練。」
「那女兒這一走,豈不是好些年都見不著爹爹了。爹爹會想女兒嗎?」
「蘇杭離京城雖遠,書信卻是相通的,你有什麼事,只管寫信回來。」父親避過這個問題,我卻再接再厲,「那要是張良毅敢對我不好怎麼辦,爹爹我怕。
」
「那為父就親自去削了他的腦袋。」父親并不是在開玩笑,他伸手拍拍我的手,「只要為父活著,張良毅就絕不敢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