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湛將臉湊近了一些,說:「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你懂了嗎?」
「懂了……」
「懂了什麼?」
「她只是你妹妹。」
「還有呢?」
「還能有什麼……」
我別開臉不去看他,他哼笑了一聲,有些咬牙切齒道:「云初,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誰傻了……」我隱約知道他的意思,沒好氣道:「齊湛,成親的第一天晚上你就說不想娶我,你要我怎麼懂?」
「那還不是你把我氣壞了?」
「我……」我把臉轉回來,剛好擦過他的唇,他得寸進尺地親了一下,說:「那些都是氣話,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我心里產生了一種奇妙而復雜的感覺,這種感覺從聽到他的解釋開始,就像一顆種子生根發芽,占據了整個心房。
我的聲音很輕:「如果我不知道呢?我想聽你說。」
半晌,我聽見他無可奈何道:「我想娶的人,一直都是你。」
真正聽到他說出這句話,我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罐蜂蜜,從心尖上滲出甜意。
我喃喃道:「為什麼……」
為什麼齊湛想娶的人是我?這個從一開始就被我,也被他自己否決掉了的可能,竟然才是真相,我實在想不明白。
我知道齊湛對我很好,可那也只是因為我是云家的女兒。他不得不照顧我,也不得不娶我,如果換了別人,也會是相同的結局。
仿佛聽見了我的心聲,齊湛嘆了一口氣:「因為我喜歡你啊,云初。」
他的話像一束煙花在我耳邊炸開,照亮了我一直避而不談的、刻意忽視的一切。
我曾經將那些好感歸于錯覺,歸于利益交換之下的夢幻泡影,但當我聽見他這樣說時,我發現沒有辦法讓我的心跳顯得那麼平靜,我對于萱萱那一點莫名其妙的介意似乎也找到了原因。
我眨了眨眼,在如雷的心跳聲中說:「原來是這樣啊。」
我看上去過于冷淡的反應,讓齊湛的臉色又有沉下來的趨勢。
我看著他眼角眉梢染上的冷意,忽然笑了起來:「阿湛哥哥原來喜歡我呀。」
他的呼吸微窒,眼神變幻莫測,翻身將我壓在身下:「你叫我什麼?」
我本想開個玩笑,見狀閉上了嘴不敢再說,但齊湛大有今天我不叫就不放我下床之勢,逼著我不得不忍著羞恥感又叫了他幾遍。
最后他說:「以后不準這麼叫別人了。」
我準備反駁他,又聽他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你那兩個親哥。」
嘖,我怎麼覺得他管得越發的寬了。
但這一次,我沒有再和他吵起來。
13
齊湛所說的喜歡,總讓我覺得那麼不真實,但又能在某些地方不經意地察覺到。
我喜歡喝桃花酒,他院中便恰有一棵桃樹。我對他提起釀酒一事,他說:「你若要喝,那樹下埋著有。」
「有這麼好的事?」
「本來就是給你的。」
「哦。」
我故作淡定,卻怎樣也壓不住上揚的嘴角,半晌又忍不住開口:「你怎麼知道我能有機會喝到?是不是早就對我有所企圖?」
他挑眉:「是又如何?我還沒有找你算算你一直跟我裝傻的賬。」
「我沒有!你別動手動腳的……」
我逐漸意識到,從前我和他吵架還能占上風,現在說不到三句就要拐到不可描述的話題上還要被他占便宜,這麼一想好像還是我虧了。
某天,我終于想起來那盞花燈的事情,去閣樓里再看時,卻發現它不見了。
我試探地問齊湛:「上次我去那個閣樓里看見了一盞花燈,怎麼現在不見了?」
他面色不變:「哪兒有花燈,你記錯了吧。」
我狐疑地盯著他:「你怎麼能扔我的東西?」
「沒扔……」他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再也不肯繼續。
齊湛吃軟不吃硬,于是我柔柔一笑:「阿湛哥哥藏我的花燈做什麼?又不是見不得人。」
「……云初,你正常一點!」
我看見他微微泛紅的耳垂,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原來他也會有害羞的時候?
我繼續捏著嗓子道:「我知道阿湛哥哥早就喜歡我,還有什麼好掩飾的?」
最后齊湛忍無可忍地堵上了我的嘴,半天才將我放開。
他說:「云初,那是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
我的氣焰立馬就消了下去。
齊湛不缺錢,更不缺給他送禮的人。每年他的生辰云家都會備禮,再由我送去,所以我自己并沒有給他準備過禮物。其余的時候,也更加沒有送禮的理由。
我沒有想過他會在意這個,沉默了一陣子,說:「那以后,我補償一下你吧。」
他抱住了我,在我耳邊低聲說:「沒關系,你就是我最好的禮物。」
后來我才知道,他留下那盞花燈還有別的原因。
花燈節有不成文的約定,若接受了異性的花燈,也就是接受了對方的心意。
那時我不懂規矩隨性而為,卻讓齊湛忐忑糾結了一整個晚上,直到第二天他看見我如常的神色,才意識到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氣惱之下還不能對我發脾氣,只得把花燈鎖進了閣樓,卻沒有料到會被我看見。
「所以這就是你大婚之夜耍我的原因?」
「當然不是,那只是因為我害怕你不愿意……」
他沒有說完,我扯了扯嘴角:「那你后來怎麼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