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尸喪失了感官和思維,早就是六親不認了,這一推,前夫喪尸猛地撲上前來,抓住兒子就撕咬起來。
梁母慌亂逃走,急急沖下了樓梯。
我又是望遠鏡又是監控兩邊查看著,看見梁母一層一層沖下來,她還算命大,沖了好幾層都沒什麼阻礙。
跑到十幾層的時候,樓道里傳出了她尖銳的叫聲:「救命啊!志勇!」
毫無疑問,她被喪尸咬傷了。
聽到求救聲的梁志勇,躲在門后瑟瑟發抖,根本沒有要出門救人的意思。
哭喊聲持續了很久,直到逐漸消失,最終也轉為了喪尸的嗷嗚聲。
梁志勇的媽,那個欺壓我十年,罵我是不下蛋的雞的老太婆徹底死了。
心底痛快,可是不夠。欺我辱我的人可不止她一個。
只要我閉上眼睛,就能想到當初他們捆綁我,再將我送進喪尸群的樣子。那種蝕骨的疼痛與恐懼我一輩子都記得。
梁志勇渾渾噩噩站了起來,捂著臉嗚嗚痛哭起來:「媽、媽!」
我無語,當時說起出去找食物的時候,他咋沒想起自己有個媽呢?身強力壯的他不上,害死了他媽,還有臉哭?
全都是鱷魚的眼淚,虛偽到不能直視的那種。
我看了一陣,忽然感覺有哪里不對勁……他身后的暗處,似乎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14
那影子在地上蠕動,速度極慢,讓人差一點就忽視了。等到發現時,已經到了梁志勇的身后。
梁志勇哀嚎一陣后,緩緩轉身……
說時遲那時快,那黑影一下子撲了過去,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大腿。
「啊!啊!」
他慘叫著想往后躲,可那黑影甩也甩不掉,如同橡皮糖黏在了身上。
那是被梁家母子囚禁多日的羅麗麗。
如今的她滿身污穢,面容凄厲,早已沒有當初的囂張。
「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她崩潰大喊。
梁志勇擺脫不成,拿起桌上的東西朝她頭上用力砸去。
大約十幾下后,羅麗麗癱軟倒下了。
汩汩的鮮血從羅麗麗頭頂淌了出來,梁志勇愣了半天,手里的東西砰地一聲掉了下去。
我拉近鏡頭,才發現那是夾核桃的鉗子。
他蹲下去試探了一下鼻息,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反常舉動讓我以為羅麗麗死了……
直到他再次撿起了地上的繩子,把羅麗麗綁了起來,像狗一樣拖進了儲藏室。
羅麗麗的胸口仍在起伏。
之后梁志勇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著頭,雕像一般的動作持續了很久,久到我都看累了。
我打了個哈欠,去廚房里轉了轉。
我媽正在燒紅燒肉,加了些芋頭,那香味從鍋沿冒出來,在整間屋子彌漫開來。
我打開鍋蓋,挾了一塊就往嘴里塞,我媽嗔怪道:「還沒熟呢。」
我嚼著香噴噴的肉,含糊不清:「媽,這次之前,我們有多少年沒住在一起了。」
我媽嘆一口氣:「是啊,你大學畢業后就嫁到了梁家。對我們總是報喜不報憂。要不是這次……我還不知道你過得有多苦!」
我把頭靠在媽媽的肩膀上:「媽,以后不會苦了,這些賤人自有天收。」
我媽點了點頭。
晚飯后,我泡了一壺花茶,和我媽坐在沙發上看新聞……
自從小區斷水斷電后,我和我媽有了新的約定。雖然我們電足夠用,但為了避免招搖,晚上我們都不開客廳的大燈,電視聲音也放得很小。
現在的網絡信號已經極差了,斷斷續續的,也已經沒有實時報導的新聞了,只有一個機械化的女聲在反復強調,讓大家待在家里等待救援。
救援多久才來,誰也不會知道。
每天政府倒是有派無人機來送物資,但是成功的機率不大,比如像梁家那棟樓,幾乎每層都有喪尸,活著的人很少很少了。
即使是活著,也苦于無電,無法與外界聯系。
像我們這樣囤積大量物資的人,終究是少數。
我樂觀地想,等到喪尸都餓死了,我們應該就能自由了吧。
睡前,我又看了一下監控。
梁志勇和之前一樣,還是癱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不知道是傻了還是餓暈了。
不過縱是這樣,他也沒勇氣出去尋吃的。這個軟骨頭的男人,我看得直搖頭,索性關了屏幕睡覺。
我在喪尸的嘶吼聲中,很平穩地睡著了,連耳塞都沒戴。
不光是我,就連我媽也適應了外界的兵荒馬亂,外面吼得再兇,她也能淡定地炒菜。
當人類認清自身的渺小后,反而可以安然自得地享受當下。
而不是一腔孤勇地沖入亂世當炮灰。
世界上有許多英雄,但我認清了自己只能做個普通尋常的人。
天亮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這鈴聲讓我從夢中驚醒過來。
自從喪尸襲來后,已經很久沒有電話打進來了……
這是個陌生號碼,我接了起來:「喂?」
15
「朱婷。」
簡單的兩個字,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是梁志勇。
我沉默的時候,他緩緩開口了:「我知道你在哪里。」
我猛地坐了起來,檢查起了屋子,我確定我關好了窗,而且這麼密集的防護欄,他應該看不清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