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處》第13章

小李姑娘瞅了空子問沈曼西跟江樓是什麼關系。

沈曼西答不出來。

朋友?前男友?曖昧對象?

無論哪一個,都差點意思。

她的確對江樓戀戀不忘,但也心存疑慮。

作為江氏地產的二少爺,他的婚姻能自己做主嗎?能娶一個害了生父原配妻子的私生女?

他的婚禮能默默無聞嗎?他能一輩子跟她在這里偏安一隅嗎?

再者,他會不會有一天后悔現在的選擇?

這些擔憂徘徊在心頭,令沈曼西無法輕易接受江樓的選擇。

她不知道江樓已經做通了父母的工作,不知道江宇因為母親對弟弟的偏愛產生的芥蒂,使得江樓很早就打算自主創業,住在云城還是江城對他而言并不存在憂慮。

現在兩人的關系對江樓來說,唯一的阻礙在于沈曼西的心結,唯一的優勢則在于沈曼西對他的愛還存在。

她很倔強,但也心軟。

江樓只能選擇溫情攻勢。

 

五月份的一天,江樓邀沈曼西去登雪山。

雨后初晴,玉帶云飄在半山前,婀娜與巍峨相交映,迷人而虛幻。

蝴蝶泉邊,江樓捂住沈曼西的眼睛讓她許愿。

沈曼西從善如流,許了個“人間喜樂”的心愿,江樓卻貼著她的耳廓說了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沈曼西被他的氣息熏紅了耳垂。

他們來的不巧,泉邊的合歡樹上只有三三兩兩的蝴蝶,沒能看到“首尾聯接數公尺,自樹下垂疑花序”的奇景。

據說,蝴蝶泉是象征愛情忠貞的泉,丟下石子兒可以找到自己的意中人。

沈曼西躍躍欲試,被江樓攔了下來。

他語帶不滿:“你的意中人不就在眼前嗎?還想找誰?”

她訕訕地扭頭,不接話了。

爬至半山腰,像是出現了高原反應,沈曼西的速度慢了下來,胸口發悶。

江樓察覺了,牽住她的手。

“要不下山吧。”

沈曼西搖了搖頭,“不用,我緩一緩就好,不嚴重。”

江樓想了想,矮下了身子。

不容拒絕地給出兩個選擇:“要麼下山,要麼我背你,選吧。”

她也不矯情,直接選了后者。

6.

蒼山的小道上,遠離人群,周圍只有鳥鳴聲相伴。

沈曼西趴在江樓看著瘦弱卻寬厚的肩背,臉頰貼著他的后頸,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閉上眼,問出了一直很想問的話。

“如果未來的某一天,你后悔選擇了我,怎麼辦?”

江樓的腳步頓了一下,又抬起,順勢歪頭蹭了蹭她柔軟的發頂。

“我不能跟你保證一輩子都不會后悔,那是假而空的大話,未來還有幾十年,誰也說不準。”

“但是,跟你分開的這幾年,我每時每刻都在后悔,后悔當初一言不發讓你走掉。”

“我想,至少現在的我必須對得起自己,也要對得起你的感情——沈曼西,你說過的話還算數吧?”

此刻的沈曼西心情有點亂,沒明白他指的是哪句話。

“就是你說的,我是你唯一的愛人,現在還是嗎?”

一模一樣的問話,沈曼西仿佛瞬間回到了多年前想象破碎,信念搖搖欲墜的那一天。

她也給出了一樣的答案。

“是,一直都是。”

 

江樓把她從自己背上放下來,雙手捧住她的臉,讓她正視著自己。

“既然這樣,我們試一試,看能走多遠,不管走多遠都不虧,好嗎?”

沈曼西沉默著,直直望進他的眼底,想起了母親臨終前給自己留下的信里最后一段話。

“我知道你恨著我,說實話,我也厭惡我自己,但我不后悔。愛上你的父親并生下你,是我這輩子做的唯一勇敢的事情。阿西,等你有了愛人,你就明白了。”

沈曼西還是不明白,又似乎明白。

至少,此時此刻,她明確的知道自己不愿意拒絕江樓。

勇敢一次吧。

諒解母親,也諒解自己。

她在心底這樣對自己說。

也對著江樓露出淺淺笑意。

“好。”

蒼山雪見證,他們終是走到了一起。

(西遇番外完)

番外3 祁玉·燈塔

祁玉與周舟其實是青梅竹馬。

祁玉媽媽的花店開在青石街的拐角,周舟家就住在五百米內的小區里。

因為兩人自從小學開始就是同班同學,后來知道彼此都是單親家庭,有種惺惺相惜的情愫在,周舟上學都會等祁玉一起走。

這份“戰友情”,有一天在祁玉這里變了質。

然而,周舟越來越耀眼,以絕對優勢的成績考入江城一中。

祁玉卻越來越平凡,打著擦邊球也步入江城一中。

兩人所在的班級,隔了一層樓。

祁玉想念她的周舟的時候,只能靠仰望。

1.

周舟在江城讀書的那些年,每天清晨,桃子花店門口都會響起他的自行車鈴聲。

伴著“嘀鈴鈴”的催促,祁玉總是隨手從餐桌上扒拉下兩瓶牛奶,另一只手拎起背包,直沖到門前,跳上周舟的自行車后座。

細細的鐵桿硌著她的屁股,祁玉扭兩下坐穩了。

“坐墊又忘記買了。”

周舟瞥她一眼,長腿一蹬,車子穩穩駛了出去。

“你單車又壞了?說了要坐我的車你就自己買墊子。”

“小氣鬼。”

祁玉嘟噥著,一邊將牛奶塞進他的背包側邊口袋,兩手繞過背包,抓住他的兩邊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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