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處》第10章

江樓的心情慌亂惶恐,不知所措。

他不敢松手,怕一松手懷里的人就會頭也不回走掉。

然而沈曼西沒有推開他。

她只是哭了,無聲的哭。

滾燙的淚水濡濕了江樓的胸口。

他更加心如刀絞,終究是緩緩卸了力。

沈曼西曾說,她母親死的時候,她都沒有流過淚。

5.

當天晚上,沈曼西整理了幾箱子的東西,親自搬到了江樓的車子后備箱上——他上班一般都是開一輛有了年頭的奔馳,沈曼西一直以為是二手車。

誤會和巧合就是這麼多。

一個明明是有資本游戲人間的富二代,偏偏有模有樣過著普通白領的生活。

一個離真相近在咫尺,只需要向上跨越十八層樓就能看見,偏偏下意識忽略矛盾,自覺替他找到無數“合理”理由,從未有過絲毫的懷疑。

或許正是內心里的抗拒,令她替自己愛上的這個男人選擇了最能夠接受的一種身份。

當真相袒露,必須直面之時,沈曼西知道,她終究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心里的那道坎,邁不過去。

江樓拿到了沈曼西親手做的相冊,讀著她親手寫下的一句句樸實而真摯的告白。

他捂著臉問她,“必須分手嗎?不能試試嗎?出生在什麼樣的家庭不是我的選擇,你不能怪罪于我對不對?”

沈曼西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江樓,你很好,你沒有錯。是我的出生錯了,這是原罪。”

還有個秘密是她沒有說出口的。

外界只知道她生父的原配妻子生了重病長期臥床,卻不知道那個女人是在得知丈夫出軌之后,自己跑到了馬路上,站在了飛馳的卡車前。

性命保住了,卻終身癱瘓。

而那個女人之所以會知道丈夫出軌,是沈曼西小時候不懂事,被嘲笑沒爸爸時當眾喊出了生父的名字。

她自認自己身上帶著罪孽。

也許江樓不會像那人一樣——他的確不一樣,沒有一點傳說中富二代有的陋習。

他也不會指責她,只會心疼她。

但沈曼西說服不了自己,走進那個圈子。

她只能選擇離開。

江樓不知道這些,但多年相識,早已了解沈曼西是個多倔強的人。

最后只問了一句,“你說過,我是你唯一的愛人,現在還是嗎?”

沈曼西看著他,沒有遲疑,輕聲回應,“是,在我看得到的未來里,一直都是。”

這就是他們之間最后分別的場景了。

沈曼西沒有帶走任何與江樓相關的東西,包括那條項鏈,依然躺在江樓的口袋里,不見天日。

6.

西遇酒吧在兩年間異軍突起,成為這附近年輕人夜生活最喜歡去的地方之一。

尤其是失戀的人,因為他們覺得這里無論是裝潢風格,音樂氛圍,都最能夠貼合他們的心境。

顧嘉洛離婚后也去過幾次。

但始終不能適應。

失戀嗎?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戀愛過,何來失戀?

江樓的一句話點醒了他。

“我作為旁觀者,看得到你心里有舒顏,但舒顏沒看到,愛是要說出來的。別再讓自己后悔。”

江樓其實也很想知道沈曼西會不會后悔,某一天回頭來找他。

但他不會去找她。

這樣,他才不會變成她所厭惡的其中一員。

他還是她最愛且唯一愛的人。

番外2 江樓·再遇

(作者按:有糖!立flag就是為了推倒的啊~看江阿遇撒嬌賣萌在線追妻。

顧嘉洛和舒顏的兒子顧堇彥一歲多了。

粉雕玉琢的一個娃娃,又早慧,走路飛快。

見到江樓時,會唧哇亂叫著撲上來,用肉乎乎的小手拍他的褲子口袋,要禮物。

江樓稀罕的不得了。

但為了不助長顧嘉洛自從有了兒子后萌生的驕傲心,他都是矜持地,抱起小男孩,原地轉兩圈后,看著他嚴肅地講一句:“糖糖不能多吃,會壞牙的哦。”

小堇彥扁扁嘴,甩著手腳溜下地。

“壞叔叔,我要回去找媽咪了。”

江樓看著前方搖搖晃晃的小身影,嘴角不由自主彎起。

每當這時候,他都會特別想念沈曼西。

如果他們沒有分開,現在大概也有這麼一個活潑又伶俐的孩子了。

1.

江樓離家遠行的前天晚上,江媽媽傷心得哭了老半天。

“你說你,非得去那麼遠的地方,媽媽想你的時候都見不到…從小到大沒有受過一點苦的,自己一個人可怎麼生活…開酒吧有什麼好的?去家里的公司安安穩穩的不行嗎…”

江樓一邊收拾行李,一邊隨口附和她的碎碎念,末了,被江媽媽使勁打了一下手背。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媽媽講話!”

“聽了,聽了。”

江樓直起腰,扶著她在床邊坐下來。

多余的話也不說,只問了一個問題。

“您是希望兒子幸福呢,還是后半輩子郁郁寡歡孤獨終老?”

江媽媽沉默了。

家里,大兒子江宇早已兒女雙全,又是江氏集團的執行總裁。

二兒子江樓從小是她親手帶大,沒有過什麼嚴格要求,由著他自己選擇舒心的生活方式。

現在,她沒有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止他去追求心愛的人。

“那你們——如果那姑娘接受了你的話,當然,我兒子這麼優秀,哪個姑娘會不喜歡——媽媽是說,偶爾也回來看看我們好不好?我也得見見人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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