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身手不錯,腦子也靈光,聽說大當家的也有意栽培他。你是他進了寨子找的第一個女人,就安安心心跟著他在這好好過日子吧!」紅姐最后安慰地拍了拍我的手說。
我面露羞怯地答應了,心里卻在搖頭。
我不愿意,我要帶著他走。
相公他應該有更好的人生。
不去打家劫舍的時候,山匪們經常結隊去林中打獵,一來可以訓練身手,二來可以添點肉食。
小江今天打了只兔子,剝了皮抹了蜂蜜烤好給我提了大半只進來。
「相公,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我一邊小口吃著兔肉一邊說。
經過幾日的相處,我們已經互相熟悉了許多,他都已經懶得再去一遍遍糾正我對他的稱呼,于是懶洋洋地問道:「什麼事?」
我放下兔腿,擦了擦手上的油,小聲說道:「我們逃走吧,離開這里!」
「哦?」燭影搖曳晃動,小江臉上淡淡的,看不清有什麼表情,「我看你吃得好挨著我睡得也不錯,還以為你在這樂不思蜀呢。」
他似笑非笑地緊盯著我:「不是一直口口聲聲說會永遠守著我保護我,怎麼?現在開始嫌棄我了?」
我鼓起勇氣說道:「我們有手有腳,做什麼營當不好,為什麼要做一輩子殺人放火的山匪?再說我發現這些流寇聚成的山匪是新近才聚在一窩的,人心并不齊。」
他難得贊同地為我鼓了幾下掌:「說得不錯,繼續。」
「我觀察過了,寨子外的守衛到了后半夜都會偷偷打瞌睡。我們乘機逃走,牽了馬就跑,一時半會他們絕對追不上,只要跑到官府我們就安全了。
我以前學過一點拳腳功夫,不會拖累你的。」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小時候我和二哥一起學過武功的。我抱著「再有人想欺辱我相公,我就把他們打趴下」的目標,認認真真練了五六年,對付一兩個人不在話下。
「看來你說要保護我,倒不只是嘴上說說啊,」他吊兒郎當的態度端正了幾分,「那你有沒有發現,管理如此松懈的話別的人為什麼不逃?」
「呵呵,那是因為想逃的人,最后都死了。」
啊……還有這樣的事嗎?
「你還有沒有發現,這里平日里只看得見二當家,而傳說中狡猾狠戾的大當家卻從來沒有出現過?」
呃,我好像也沒有關注過山匪的排名來著……
他思忖片刻,似乎下了一個決心,鄭重地看著我:「胡姑娘,不管你說的上輩子是不是真的,我現在只想問你……」
「我可以相信你嗎?」
「當然!」我拍著胸口保證,「請你像我相信你一樣相信我!」
「相公,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我更想保護你的人了。」
他閉了閉眼睛,喉結一陣滾動:「下次再這麼盯著我,讓你知道后果。」
04
小江叫江城,是潛入匪窩的小將軍,為了從未露過真面目的大當家而來。
上一次茶府剿匪,他就從中逃脫,后來又暗中聚集了新的人馬四處作案。只要沒抓到他,這些流寇遲早會卷土重來,擾得百姓不得安寧。
我聽江城說完,提出了一個疑問:「大當家會不會是個女人?」
他微微沉吟,說道:「我們也想過這種可能,但是帳篷那邊一直不便查看,你若是能夠……」
我笑嘻嘻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語:「如果大當家也可能是女人的話,那我知道是誰了。
」
紅姐。
我有一次見到紅姐冷冷逼圓臉青年跪下認錯,眼中滿是厭惡,分明沒有半分情意。她做活極敷衍,衣服來來去去就洗那幾件。還有她拉著我時,我感覺到她手心中有多年練武才有的老繭。
江城聽完,半晌才目露嫌棄地開了口:「抱夠了?把你爪子拿開!」
嘻嘻,抱夠了抱夠了,已經賺到了。
有了確切的懷疑目標,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一天夜里,有大隊的官兵舉著熊熊的火把包圍了整個山寨,將這些無惡不作的流寇一網打盡。
紅姐故技重施混在受害女子的隊伍中準備溜走,被人攔下。后經嚴刑審問,她果然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大當家。
圓臉青年不過是紅姐的幌子。她曾經也是跑江湖的女子,家道中落后,嫁給了一個山匪頭子。丈夫后來被官兵殺了,她就暗中接過了丈夫的勢力。
我裹緊了衣服隨著軍隊逶迤前行,看見江城騎在馬上靜靜等在前方的路旁,身后忽明忽暗的火光襯得他像一座孤冷的神明。
神明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是我把你帶來的。」
「一起來,一起走。」
我被山匪劫去一個月后,終于有驚無險地回了家。
雖然我毫發無損,但是周圍嘴碎的人說什麼的都有。爹娘愁得半死,又不敢在我面前顯露半分。
「桃桃,那日送你回來的小將軍,真的會來提親?」娘小心翼翼地問。
我想起江城送我到家門口,他騎在高高的馬上,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后只擠出了一句話。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你在家安心等我。」
于是我甜甜地「嗯」
了一聲。
二哥去打探消息,兩天后才氣呼呼地回來:「年齡十七八歲,叫江城的少將軍只有一個,是南郡江大將軍的小兒子,這樣的人家我們高攀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