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陛下,國師謀反了!》第8章

燕凌歌憤憤道。

“嘖嘖嘖,你都說了本座算無遺漏,本座怎麼會將自己給算死呢。”我從袖子里掏出一塊免死金牌晃了晃道:“本座這不還有一塊免死金牌嘛。”

燕凌歌:“……”

我放下酒杯,朝他揮揮手:“永別咯,本座要去哄干兒子了。”

然,翌日,我在上書房門外站了半天,燕蕤雪都緊閉上書房的大門不見我。

阿福睨了我一眼,“國師大人,昨晚在大牢懟景王的時候,不是挺威風的麼,這會兒罰站呢。”

這些個狗東西,真是慣會落井下石!

我惡狠狠瞪了眼他,小聲問:“陛下到底在氣什麼?”

阿福陰陽怪氣我:“你對陛下到底是不是真愛啊,連陛下在氣什麼都不知道。”

我:“……”

那必須是真愛啊。

雖我救他的時候,確實只是路見不平,但好歹是我自己養了三年的崽。

顏值還那麼高。

誰能不愛呢。

但要說我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上這崽的,大概是他十六歲那年。

那年,先帝徹底病重,不能下床了。宮里三個皇子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到處拉幫結派。但誰登上皇位,于欽天閣而言都沒多大的影響。

欽天閣只效忠于陛下,不參與黨政,這是大燕開國帝王定下的鐵律。

我問燕蕤雪想不想要那皇位,燕蕤雪將頭搖成撥浪鼓說:“不想。”

所以,我并不關心誰最后會坐上龍椅。

我甚至盡力避免參與黨爭——只要先帝不找我,我就時不時就出去給人算命玩。

但十六歲的燕蕤雪已經沒有那麼好騙了,不愿意穿上女裝跟我出門浪了。

沒了他,我給人算命騙不到那麼多錢,那哪兒能啊。

我一定要他跟我去。

他抵死不從,我小暴脾氣上來,拎了套女裝就去扯他的衣服,將他的衣服扯得七零八落,還邊扯邊數落他:“小孩子家家,怕什麼羞。讓義父賺點錢,不賺錢怎麼養你!”

他捂住自己凌亂的衣裳,氣急敗壞:“楚悅貍,我不是小孩了!”

像是為了證實自己的話,他狠狠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直接將我抵在了身后的柱子上,親了下來。

我被親懵了,懵過后推他,沒推動。

他那時候正是瘋狂長身體的時候,已經比我高了。又因為常年練劍的緣故,力氣也比我大了很多。

他在我推他的時候,說:“楚悅貍,我喜歡你,我不要做你的干兒子,還不明白嗎?”

“你……你你你……”

我瞧著他炙熱的眼睛,結結巴巴沒找到話回他。

落荒而逃。

還躲了他半個月。

半個月后,他為了不讓我為難,來找我告別:“國師大人,承蒙您當年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來世給您做牛做馬。”

然,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我叫住了他,鄭重道:“無以為報,便以身相許吧。”

他從欽天閣走了,無處安身是小。

主要是那半個月,我思考清楚了,我真的也喜歡著他。

這喜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或是源于我每次下朝,他給我遞過來的茶水,讓我知道有人在等我;或是源于他總任勞任怨地由我折騰,連我要給他穿女裝,他都能沒有心理障礙地接過去。

但我思及往后余生,他與我再不相見,便覺得心口一陣窒息。

這話便脫口而出了。

他眸子里閃過一絲欣喜,秋風吹起他額間的碎發,俊美的不可一世。

這會兒,我想起這些。

對啊,是那狗崽子先告白的,憑什麼不見我,哪有人將人追到手再來耍小脾氣的道理。

本座可是有脾氣的。

我在阿福目瞪狗呆的眼神中,一腳踹開了上書房的門,“有什麼錯我可以認,但你不能因為自己成了陛下就無理取鬧!”

燕蕤雪正在批奏折的手一頓,抬頭看了我一眼,復又低下了頭,當我是空氣。

我:“……”

給個提示啊干兒子,呸,陛下。

過了好久,燕蕤雪見我沒動靜,才抬起頭,幽幽問了句:“不是說自從扶我上位就一直過得很憋屈,不伺候我了嗎?還回來干嘛?”

我:“!”

媽的,南疆鐵騎那班吃里爬外的東西,竟然告叼狀!

我沉思了片刻,上前一把摟住他的脖子:“誰,誰這麼誣陷本座的,本座這就去打爆他的狗頭,我家陛下明明是最好的陛下。”

阿福在門外一個趔趄,險些摔了個大馬趴,大概是沒想到我還能這麼理直氣壯地耍賴,小聲逼逼:“說好的有錯就認呢?”

三個月后。

燕蕤雪與楚悅貍大婚。

楚悅貍問了她一直想問,但一直沒有問出口的問題:“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燕蕤雪瞧著一襲鳳袍的楚悅貍,思緒飄得很遠,遠到他被楚悅貍救下的那一年。

那一年,他其實有些厭世,心中充滿了仇恨。

明明他什麼也沒有做錯,但是好像每個人都不喜歡他。

他父皇眼里,他可有可無。他母妃眼里,他是暴君的孽子。

宮里的宮女太監,瞧著上面的眼神并不怎麼敬重他。朝中的大臣,知道他永遠成不了儲君也懶得討好他。

他劍練得再好,書讀得再好,永遠得不到一句夸贊。

他小心翼翼地在宮里活著,試圖討好每一個人,卻好像一切都是徒勞。

燕凌歌讓人殺他的時候,他甚至懶得反抗了,反正反抗也沒用。

不想在死之前,還要沒有尊嚴地去求饒了。

然,老天連讓他硬氣地赴死都不成全他。

楚悅貍帶著心腹路過,雖然他們并不熟悉,但楚悅貍身為國師,經常進宮,也曾見過他幾面。

她一劍挑了暗衛的刀,喝罵:“狗東西,四皇子也是你們能碰的?”

楚悅貍的心腹抓了那幾個暗衛,逼問幕后誰人指使無果,看了眼他,轉頭對著自己的心腹道:“全殺了。”

然后,將他帶回了欽天閣。

回到欽天閣,他問楚悅貍:“你知道你救了一個麻煩嗎?”

楚悅貍點點頭:“知道,你想活,以后就是欽天閣的人。不想活,現在自己走出欽天閣。”

他那時候不明白,為什麼楚悅貍明知道他是個麻煩,還要救下他。

直到一年后,楚悅貍給他套了身女裝,帶著他去擺攤算命玩兒。

卻不是選得最熱鬧的集市,而是貧民窟。

她哪里是帶他去擺攤算命玩,而是帶他去看看那些比他過得更慘的窮苦百姓,省得一天天看著他一張仇世臉,又不知道從哪里罵起才好。

也是那時,他問了楚悅貍為什麼要救他。

楚悅貍用三言兩語說了自己的過往:“我七歲,父母死于外族入侵,沒有了家。敵軍大刀刺入我心臟前,我師傅救下了我。卻為此,自己生生受了那一刀。

后來我在師傅因為那一刀而飽受病痛折磨的時候問他,為什麼要為了救我,而受了那一刀。

明明他是高高在上的國師,當時南疆鐵騎的將軍,這完全不劃算。

他說,正是因為他是國師,是南疆鐵騎的將軍,才不能看著一個無辜的孩子死在自己面前而無動于衷。

于我而言,你也是個無辜的孩子。”

說著,楚悅貍轉頭看了眼他又道:“你別讓我將來后悔救了你。”

那天,他看著楚悅貍打著算命看相的幌子,犧牲他的色相誑騙有錢公子的錢,轉頭將騙來的錢送給貧民區的孩子;看著那些瘦小的孩子,明明生活在最底層,卻依舊會為了一點點小事,而開心很久。

那些年在宮里受過的委屈,突然就煙消云散了。

抬頭,就見楚悅貍正對著一個有錢公子胡扯:“你這桃花運啊,只要銀子到位……啊呸,只要你耐心發現,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說著,暗示性地瞧了他一眼。

唇邊噙著笑,好看的杏眼彎出月牙的形狀。

下巴上貼的假胡子因為說話,一抖一抖的,十分滑稽。

但她望過來的那一眼,卻一眼萬年地進了燕蕤雪的心。

那個即使被生活創傷,卻依舊相信美好的姑娘,誰能不喜歡呢。

當初楚悅貍問他想不想登上皇位的時候,他是真的不想,他寧可一輩子跟在楚悅貍身邊,看看她騙錢,陪她騙騙錢,再將錢送給窮苦的小孩。

但若是不登上那皇位,他這一輩子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娶楚悅貍。

這輩子都得躲躲藏藏。

所以,他寧可一輩子被皇位掣肘,不能隨心所欲,只等今天,他光明正大地娶楚悅貍為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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