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騙你,我那天有事,就偷偷讓他幫我頂班。我如果否認的話,學院就會知道我違規離校了……」
他怕被處罰,所以沒有否認我,后來又因為我「人傻錢多」,沒有拒絕我的追求。
我心如刀絞,坐在地上,哭得沒了人形。
「程厲,你偷走了我兩年的時間,你害慘了我。」
我掛掉電話,把手機扔得老遠。
難怪我會覺得季明辰熟悉,原來那不是錯覺,我們的相遇本來就很早。
如果沒有程厲,我和他不會像現在這樣尷尬。
可是因為程厲的謊言,讓我遲了整整兩年,當我終于找到他的時候,卻已經不能靠近了。
我哭了很久,久到師姐來找我,幫我撿起手機,拉著我回去。
他們以為我是觸景生情,在為前男友傷心。
我能怎麼解釋呢?我只能說,我是怕課題做不好。
這對于學渣來說,是多麼荒唐的理由,于是他們更堅信了我是為前男友難過,一茬一茬地來安慰我。
季明辰坐在遠遠的地方,沉默地望著我。
我知道他在看我,我不敢抬頭,我怕他誤會我,卻又沒有任何堂堂正正的怕他誤會的理由,于是更難過了。
凌晨時分,所有人才各懷心事地回了宿舍。
師姐和我一起睡,她安慰我:「男人千千萬,不行咱就換。」說完,她就睡了。
我看著我的手機,沒有任何消息提示。
季明辰還會發消息給我嗎?
他是不是也以為我和程厲藕斷絲連,所以不會再找我了?
我鼻頭又酸了起來,正好,正好再也不要聯系。
師姐喜歡他,我就算再喜歡,也不可能伸手。我曾經被搶過,所以我知道那有多無助,所以我不會去做那個搶東西的人。
12.
第二天開會,我也跟著一起,但沒再看他,一整天一眼也沒看。
那天晚上,我和師姐吃完飯,在外面散步,說是散步,其實也就是我發著呆,她抱著手機玩。
快走到河邊的時候,她突然停下腳步,興奮得直跺腳。
「安南安南安南!臥槽。」
「怎麼了?」我心不在焉地問她。
「我我我!啊!」
她激動得說不出話,隨后拿起手機,下定了決心似的低頭打字并發送。
我隱隱有了預感。
發送完,她興奮至極,憋著笑,隨后忽然撲過來,小聲尖叫:「師兄跟我表白了,安南!我脫單了!」
這一刻,我的心咯噔一下,如墜冰窟。
她仍陷在幸福中,像小學生一樣跳來跳去,沒有發現我的異常。
難過即將從眼睛里涌出來的時候,被我壓了回去。
他跟師姐表白了啊,很好啊,師姐終于如愿以償了。他們在一起了,太好了,我為他們高興。
「真好啊!師姐,太好了!」
我抓住師姐的手,笑得比她還夸張,滿心的酸澀只能在笑聲中發泄出來。
手機忽然響了一下,我打開,心又是咯噔一下,是季明辰的消息,只有幾個字:你在哪兒?
他發消息給我干什麼呢?
哦,是想找師姐,結果她太激動,不看手機,沒回消息,是吧?
我收起手機,對師姐說:「師姐,師兄在找你。」
她頓住,四處環顧,隨后停下,笑道:「啊真的,他在那邊!」
她跑了過去,我苦笑著望去,卻忽然愣住了。
那個人是實驗室的大師兄?
我不敢相信,直到師姐的確跑到了他旁邊,在他面前蹦來蹦去。
是的,對了,她剛剛說的是「師兄跟我表白了」,可是她平時叫季明辰,都是叫的季師兄啊!
我太傻了!
可是她又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大師兄的啊!我錯過了什麼!
我顧不上去回憶,狂喜著,顫抖著打開手機。
懷著幸福得想哭的沖動,回季明辰的消息。
幾分鐘后,他就趕了過來。
因為是跑過來的,腦門上鋪了一層薄薄的汗,他喘著氣,走近我,笑著打招呼,卻又說不出更多的話。
相對無言。
我冷靜下來,先開口,問他:「你找我干嗎?」
「找你……」他卡殼了一下,才說,「散步。」
「哦。」我點點頭,「好,這片我可熟悉了。」
我們并肩走著,各自懷著目的,不敢靠太近,不舍得離太遠。
默默無言走了一會兒,他終于忍不住,問道:「安南,你還喜歡程厲嗎?」
如果是發微信,這句話他大概率會撤回,但現在,他只能趕緊解釋:「我隨便問問,昨晚看到你哭了,所以……」
「不喜歡。」我說。
他看著我的眼睛,像是在確認。
「我不喜歡他了,我和他之間完全是一個誤會。昨天晚上我會哭,是因為這個誤會解開了。」
他怔了怔,試探著問:「所以,你都知道了?」
「嗯。」我眼睛酸澀,幸好風大,一下就吹干了。
我問他:「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他輕嘆著笑笑說:「因為,你看起來很喜歡程厲啊。」
原來是這樣,因為這種誤會,我們居然錯過了兩年。
我哭笑不得,默默走了兩步,隨后停住,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問他:「那你現在,還有喜歡的人嗎?」
「有啊。」他說,「她正在陪我散步。」
我的心臟好像停止跳動了。
這算是表白嗎?是表白嗎?我在心里問了八百遍。
可是他遲遲沒再往下說,我只能佯裝鎮定地,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接著往前走。
心跳得極快,空氣都曖昧得發黏,我捂著一腔幾乎要跳出來的喜歡,慢慢地往前走著,他也慢慢地跟著。
到河邊時,我在大石頭上坐了下來,他順勢坐到了我旁邊。
因為挨得很近,我緊張得手心出汗。
你倒是說句話啊,我心里有點焦急。
對岸不知道誰家有喜事,突然放起了煙花,我被嚇得身子一抖,撞了季明辰一下。
「啊,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沒事!」
他扶了我一下,瞧著我,眼睛里星光點點。
我的心失速狂跳,連忙扭過頭,看著河對岸,轉移話題道:「你看,煙花好好看哦。」
他「嗯」了一聲,看了看煙花,沒一會兒,又默默看著我。
我臉紅得不行,心里已經雀躍歡呼了,卻還在裝正經人:「你看煙花啊,看我干嗎?」
「嗯,我在看。」他說,「我在看你眼睛里的煙花。」
我死了,救救我,救救我!我大腦一片空白,手都有點抖了,磕巴道:「這……這有什麼好看的?」
「特別,好看。」他笑笑,扭過頭。
靜靜坐了一會兒,我正想著怎麼找話題時,他忽然問我:「你在這邊過得怎麼樣?」
我假裝鎮定,晃著腿,漫不經心地說:「很好呀,這里環境好,人又好,每天都像度假,我都不想回去了。」他垂眸看著河水,眼里籠罩著淡淡的失望,問道:「哦,都不想回去了嗎?」
我愣了一下,忙道:「沒有!其實我……我可想回去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
他沉吟片刻,問我:「是想著回去完成課題,還是也有想別的呢?」
我抬眸,對上他藏著期待的眼神,心里面軟乎乎的,輕輕笑道:「都有啊,想學習,想朋友們,還……想小金魚。」
不用再說更多,他笑起來,甜膩膩地看看我,又看看遠處的煙花,嘴巴動了動,似乎在組織語言,組織了一會兒也沒組織出什麼有用的話,仍只是笑著,點點頭,說了聲:「嗯。
」
一滴雨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緊接著是噼里啪啦的大雨。
「啊完了!下雨了!」
我驚叫著站起來,捂住腦袋,急切地尋找避雨的地方。
沒有發現可以避雨的地方,只能趕緊回去。
「沒事兒,我們跑回去。」季明辰站了起來,脫下襯衣將我擋住,自己淋在雨里。
我看了看頭上,他為我撐起的「傘」,心里甜滋滋的。
「你呢?」
「別管我了,快跑。」
我們奔跑起來,向遠處的房屋跑去。
雨越來越大,我們跑了一會兒,躲到了一處屋檐下。
我的頭上只沾了一點點水,而季明辰整個人都濕透了,卻笑得很開心。
「你笑什麼呀?」
他喘著氣,滿眼笑意地看著我:「可以給你擋雨,就很開心;可以保護你,就很開心。」
我一滯,幾乎忘了呼吸。
他的眼神像柔軟的羽毛,輕輕搔刮著我的心臟。
人在被愛的時候,真的很容易變得脆弱啊。
我鼻頭酸酸的,想哭又想笑,「你干嗎呀,這麼煽情。」
「我只是把一直想說的話說出來而已。」季明辰撩了一下我額前的碎發,瞧著我,許久,才下定決心問,「我可以追你嗎,安南?上次我來晚了,這一次,應該來得及吧?」
他終于說出來了,我如釋重負,望著他,良久,撲哧一笑:「季明辰,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他低頭瞧著我,眸子亮亮的:「從,聽到你的聲音開始。」
「好巧。」
「什麼好巧?」
「我也是,從聽到你聲音的時候開始的,所以給你打個折吧。」
「嗯?」
我牽起他的手,彎著眼睛笑,「哎呀,被你追到了。」
他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被牽起的手,隨后驚喜地笑起來,低頭,在我唇邊迅速啄了一下。
風雨呼嘯,屋檐下的浪漫卻如煙花綻放……
13.
那晚的大雨在一個親吻結束后漸弱,我和季明辰也在第二天清晨的朝陽中踏上歸程。在路上被師姐揪著盤問我倆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反客為主,問她和大師兄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和她嬉笑著掐了一路。
我在新學期申請了住宿。
新宿舍和季明辰的宿舍挨在一起,只有一條小道的距離。
從此以后,我也過上了每天早晨有人等我下樓,每天晚上有人陪我回家的日子。
他對我的了解遠遠不止我想的那樣,他好像什麼都知道。
我問起時,他說:「很難嗎?你那麼愛發朋友圈,你住哪里,愛吃什麼,稍微關注一下就知道了呀。」
話雖如此,可他能牢牢記住這些,卻還是讓我很感動。
這才叫戀愛吧。
過了兩個月,本科室友回學校玩,頗為唏噓地提起程厲。
她說,說前段時間她出去玩,遇見程厲了,當時程厲身邊還有一個漂亮女孩,叫林佳然。
他們兩個還是在一起了,幸好我抽身得早,不然就太綠了。
她接著說,那天晚上一起吃飯,大家都喝了點酒,后面不知道怎麼回事,程厲忽然向她問起我的近況。
因為這個,林佳然跟他吵了起來,吵到后面,兩個人撕破了臉皮,程厲罵她事多又刻薄,她罵程厲沒本事還愛裝,罵著罵著,不歡而散,一地雞毛。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和好哦,不過看樣子吵得挺兇的。」
「不知道,但是,關我什麼事呢?我可不在乎。」
程厲過得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系呢?
對一個人最大的蔑視就是遺忘,在我心里,程厲的影子早就淡了。
不遠處,季明辰正在向我跑來,下雨了,他來送傘。
鞋子都濕了,他卻笑得很開心。他只是遞過來一把傘,我卻好像收到了一束花。
幸好曾經有勇氣推開糟糕的東西,幸好仍在繼續往前走。
幸好依然相信美好的事情會發生,幸好沒有錯過他。
(完)
作者: 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