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我……」
我掛了電話,順便拉黑他的一切聯系方式。
很平靜,讓我惆悵的事情太多了,我沒有精力為他難過。
11.
在海南的時候,時間流逝得特別快,我每天陷在「我好像喜歡上季明辰了;不,我不能喜歡他」的復雜情緒中,無法自救,轉眼就過了兩個月。
師姐說最近有個會議,她會來,順便接我回去,于是我又像陷入思念的留守兒童一樣,等著大人接我回家。
研究所所在的地方比較偏,走不了多遠就到了農村,那里有一大片稻田,我和圓圓傍晚時常常在田埂上散步。
夕陽的余暉鋪在無邊稻田上,金燦燦的一片,漂亮得像一幅油畫。有麻雀不時掠過,撲來一陣陣稻香,聞得人心里酥酥的。
我和圓圓躺在石板路上,一人叼著一根狗尾草做大夢。
圓圓指著遠處的小路,說:「你沒來之前,我就天天躺在這兒,天天想呀,有一個帥得像漫畫里走出來的少年,從那邊走過來,走到我旁邊,拉起我的手,和我一起去追麻雀。嘿嘿,我是不是好傻?」
「是很傻,成年人看到帥哥想的會是追麻雀嗎?換我,直接撲倒。」
「哼,你一點都不浪漫。」
圓圓不和我說話了,閉上眼睛睡小覺。
上一秒我還在覺得她幼稚,下一秒我自己也看著遠處的小路發呆。
幻想真的有一個從漫畫里走出來的男孩,從遠處的小路走到我面前,走著走著,就變成了季明辰。
他穿著白 T,外面套著件港風襯衣,溫柔地看著我笑,說:「師妹,你躺這兒干嗎?」
我吃吃笑了一聲,感覺自己好幼稚。
緊接著,眼前的人又問道:「師妹?你沒事吧?」
圓圓騰地坐了起來。
「我靠,安南,我是不是做夢了?!」
「我,我也想知道,我是不是做夢了呢?」
我用腳踢了踢。
真的是季明辰啊。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踢臟的褲子,撲哧笑了起來。
我按住帽子騰地站起身,驚起麻雀無數。在遠處,師姐正歡快地朝我揮手。
原來這次會議,除了我師姐,還有好多人都來了,季明辰也是其中之一。
我既開心又惆悵,心情復雜無比。
那天晚上,所有人一起吃了飯,然后去 KTV 唱歌。
我坐在師姐旁邊,偶爾忍不住偷偷打量坐在遠處的季明辰,
有時候我倆會突然對視,然后慌慌張張地低頭喝水,假裝無事發生。
實驗室的大師兄點了情歌,把師姐拉起來一起唱,她起身,我和季明辰之間的阻隔就更少了。
我不敢看他,心亂如麻,頻頻低頭喝水。
「季師兄,你也點首歌唱啊,別干坐著!」
師姐唱完,把麥克風給了季明辰,他推辭了一下,隨后,看了我一眼,點了首《想見你》。
我有一絲訝異,神經好像又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撞了一下,想去抓,又抓不到痕跡。
有人起哄:「哎喲,季師兄,有故事呀!」
他沒理會,隨后淡淡開唱。
「想見你好想見你,未來過去,我只想見你……」
這個聲音好熟悉,極富特色的停頓、氣口、尾音,都與記憶中完全一致。
我僵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季明辰認真地唱著,唱到動情處,他忽然睜開眼睛搜索我。
我顫抖著心臟,逃出了包廂,拿著手機,把那個人拉出了黑名單,然后打給了他。
我只有記憶,沒有任何證據,但我就是那樣感覺著,如果不立刻求證,我怕是會瘋掉。
那個人接聽了電話,語氣透露著一絲欣喜:「安南,你終于打給我了。」
「程厲。」我盡量控制著顫抖的聲線,說,「唱那首歌給我聽。」
「什麼……什麼歌?」
「大四那年我打電話到研究生辦公室,你唱給我的那首歌。」
他愕然,良久才問:「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果然啊。
我放下手機,渾身僵硬,像被巨石壓住一樣,無法呼吸。
那個細膩溫柔,把我拉出恐懼的人,根本就不是程厲。
他騙了我。
我曾經疑惑過他的聲音為什麼不太像,后來,以為是電話導致變聲的原因,我不愿意去懷疑他,我覺得那是一種褻瀆。
我為什麼沒有懷疑!我為什麼深信不疑啊!
拿起手機,程厲還在解釋,我哽咽著,因為哭泣,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程厲,為什麼要騙我?」